先帝最喜欢在这座宫殿里处理政务。
不过隋炀帝即位后,因为更喜欢洛阳风景,对长安城已经没有往日那般迷恋,这些宫殿平日里都闲置着,使用的机会不多。
后来,隋炀帝在天下名胜处大建离宫,仁寿宫受到恩遇的日子就更少了。
南阳公主手下琴弦轻动,袅袅的音符便在她的指尖流出来,如天籁一般,一人抚琴,一人漫舞,让这冰冷的宫殿也增加了一些暖意。
时间缓缓流逝。
过了好一会儿,琴曲戛然而止,妙舞也随音乐而停。霓裳公主笑着走过来,脸上露出些许微微的汗粒,让她惊天的容貌更增加了几分美丽。
她笑着走过来,看着自己的姐姐,笑道:“姐姐,裳儿的舞跳的可还入眼?”
入眼?
南阳公主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说话,总是太谦逊了。
有时候,连她也不太懂,自己这个妹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别看她平日里娇蛮任性,毫无帝王家后裔的稳重温柔之气,但是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的妹妹仿佛带着一层面具,连她都看不明白。
霓裳公主的舞技名动京华,这是没有人怀疑的。庆功宴上一支羽衣曲,惊为天人,若不是她抛出一个爱慕贺若怀心的惊天大雷,掩盖了她的舞姿,恐怕世人比现在还要疯狂。
就是这样,依然不能完全掩盖她的光芒。
现在两京的歌舞坊中,所有的花魁娘子皆以精擅羽衣曲为荣,风行天下,足见她这惊魂一舞的魅力了。
霓裳公主的贴身侍婢兰儿和竹儿走了过来,兰儿给霓裳公主擦了擦脸上的细汗,霓裳公主看着姐姐说道:“姐姐,你真不打算年前回宇文将军府吗?”
其实世人的话是传起来最快的,早在很多天之前,世人皆已经流传,宇文士及与新婚燕尔的南阳公主关系不睦,南阳公主借着回门省亲的机会远走长安,更是加剧了对这件事情的猜测。
不过,从始至终,南阳公主都没有说什么,哪怕是霓裳公主。
南阳公主摇摇头,道:“是。”
自从她出嫁之后,似乎脸上的笑容都少了。
“为什么?”霓裳公主轻声问道。
南阳公主苦笑一声,拍了拍她肩头的落雪,笑道:“好了,你就别好奇我的事情了,夫妻之间,闹点矛盾也是正常的事情,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南阳公主将自己的妹妹圈在怀里,替她细心的将肩头上所有的落雪都弹掉。
霓裳公主身材已经长的高起来,和南阳公主站在一起,丝毫不差。尽管两人有着好几岁的差距,但霓裳公主除了轻微的稚嫩之气尚在,那诱人的身姿却是半点也不输南阳公主。
霓裳公主生母去世的早,霓裳公主自幼便在萧皇后以及南阳公主的呵护下长大,相比萧皇后,南阳公主长姐如母,更像是她的母亲一般。
南阳公主这次的婚事来的突然,婚礼举行的也毫不迟疑,就连霓裳公主也没想到。
因此几个月前东征的时候,他们姐妹两在涿郡临朔宫的被窝里说悄悄话时,南阳公主还说她会在看看,结果杨玄感之乱刚一平定,宇文述平叛有功,隋炀帝便将女儿嫁给了宇文述的二儿子。
“生在帝王家,我们是没有选择的。”南阳公主眸子里闪过一丝失落,她又何尝不想像霓裳公主一样,可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在隋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
许多女子在她这个年龄早已经嫁做他人妇,说不定已经儿女绕膝了。
可是她因为一个诺言守着,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难能可贵,在这个女子只是男子附庸的时代里,她们这些女儿身,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们两人要在亭中赏雪,兰儿竹儿等人早已经烧了炭火,将整个亭子里熏烤的暖意丛生,两人坐在亭中,望着那从黑暗中源源不绝,飘落下来的雪花,南阳公主眸子里,闪烁着不甘。
“姐姐,之前姐姐就说过,姐姐有心慕之人,难道他不知道姐姐要嫁人吗?为何不来寻姐姐!”霓裳公主天真的问道。
南阳公主苦笑一声,她没有立即答话,只是转过身,看向霓裳公主,露出一个比哭还要让人难过的笑容,她的眼角有泪。
如花的容颜因为泪珠一点而更显得有些凄凉的美,她唇角的一颗美人痣又恰好将这种婉转的美映衬的更加伤感。
霓裳公主一直觉得,姐姐是一个真正的公主,和她咋咋呼呼的性子不同,她温婉贤淑,她贤良淑德,她爱读书,精女红,从她记事开始,她就像一个活在书中的人,或者说活在传说中的人。
她甚至都觉得,姐姐完美的不真实。
她总想着,将来若是南阳公主嫁了人,那个吃了狗屎运的小子一定做梦都会笑醒。毕竟,皇家女子高贵的身份不谈,就贤妻良母的气质,放眼天下,恐怕也能做第一人想。
很有萧皇后的味道。
她有时候也想学学这种温柔姿态,可是终究作罢。
南阳公主抬起头,看向黑洞洞的天空,想了良久,才慢慢的道:“他死了!”
死了?
霓裳公主大惊,她以前只知道南阳公主有一个爱慕之人,两人互相有意,只是从未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