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与崔氏都是当时的顶级门阀,在关东世族中算是核心家族。郑善果能在朝廷获得这样的重用,除了个人的才华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雄厚家族的背后支持。如今郑善果之子卷入叛逆大案,没有人会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处死。
郑家一定会竭尽办法,将自己新一代的继承人救出来。
说不定北来的百姓中,就有暗中保护郑俨的护卫。
贺若怀心摇摇头,道:“话是这样没错,可是我只看他的才能,至于他家世如何,并不是优先考虑的选项。”
李靖笑道:“主公说的是,主公以德才选拔人才,此乃正法也。”
贺若怀心笑道:“来渊呢?”
李靖点点头道:“来渊就更值得结交了,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是主公先父帐下大将,后来崭露头角,尤其这些年一直训练水师,是帝国水师主将的不二人选。主公不是有意优先发展水军吗?如果得到来家的支持,恐怕要少走许多弯路呢?这世上还有谁比来渊,周仲这两个有着水师渊源的人更适合训练水军呢。”
贺若怀心倒不知道来家与自己的父亲还有渊源,不由得皱眉道:“大哥是说来护儿大将军是先父部将?”
李靖点点头,道:“主公不知道?”
贺若怀心摇摇头,这件事,他从未听人说过。本来家里人早已经流散,自己一直流罪在外,家中老人也不知去向,谁又会给他说这些事。
“你说起这个我倒想起来,上次来弘和来整到营中通禀军情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就有些怪异,我当时还不知道原因,按你这么说,可能他们知道我的身世。”
李靖点点头,道:“或许是如此也说不定。来将军深受陛下宠爱,若是能得到来将军的支持,主公在辽东立足会更稳固些。来护儿长子来楷是东莱郡太守,掌管着整个北方最大的商业港口和军港登州港。登州是帝国在北方的造船中心和海商贸易中心,有来家的支持,不怕主公开拓海疆的心愿不能实现。”
“罢了,罢了,就不说这些水中月,镜中花的事情了。将事情成功的希望靠在别人身上,本就是一个错误。打铁还需自身硬,只有自力更生,这才是我们发展的根本。”贺若怀心喜欢借势而上,但并不意味着他,只依靠势。来自后世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立更生才能走的更远,才能不让别人牵住自己的鼻子。
李靖也点头称是,在如此大的诱惑面前,贺若怀心淡定的表现,让李靖更为放心。这说明,贺若怀心不是一个轻易被胜利或者利益冲昏头脑的人。他清醒的分析,也让人更加安心。
“主公,要不你去见见他们?我已经让人全部安置在大牢中了。”
贺若怀心笑着摇摇头,道:“不,暂时不见。”
“不见?”李靖有些意外。
“暂时先晾一晾吧,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为我效力,就算他们敢这样做,我也不敢这么接呀。若果真如此,朝廷能放心我,陛下能放心我。我既然是一个嚣张跋扈的罪臣之后,自然也要嚣张跋扈一番,在这些两京的贵族子弟面前,就更要比一比,赛一赛了。”
李靖会意,也不由的笑了起来。
贺若怀心在辽东军中已经传出了名堂,打仗一流,情商不够,嚣张跋扈,冲动易怒,贪财好色的名声都已经传开了。
自己只有努力的将这个性情坐实,才能让更多的人放心。
高封和图勿烈不知道贺若怀心的意思,都疑惑地看着两人笑,他们也笑了起来。
“那主公现在想做什么?”
“去城外吧,看看那些所谓的罪民。”
众人一行人来到怀远镇北门外,这些流配的百姓抵达怀远镇后,分两道前往辽东郡,一道沿着辽水西岸北进,抵达通定镇。还有一道则从水路北上,贺若怀心征调怀远镇,通定镇以及攻取的延津城船只近百艘,在怀远镇集结,北城便是整个流配百姓的出发点。
这些百姓以河南百姓居多,河北之人也不少。路途当中逃匿的大约近千人,被官兵追捕杀死百余人,其余人基本上全部押送到了辽东。这些百姓拖家带口,面色灰败,一路之上吃了不少苦头。可令他们意外的是,在进入燕郡辖地后,他们的生活改善不少,宽阔的驿道上每二十到三十里路便设有驿站。在驿站,早已用几十口大锅烧好羊肉汤和面饼,虽然数量不宽裕,但是对于这些多少天都吃不上饭的罪民来说,现在的待遇堪称天堂了。
押送的官兵大约两千人,他们原本以为是为他们准备的,但是到了开饭时才发现,不仅他们有,那些罪民百姓也有。
不由得感到有些惊奇,同时觉得将这些上好的羊肉汤给罪民,过于浪费了。
一名百人长看见一名老农手中拿着一块羊骨头乱啃,以为他在吃肉,再看自己碗里清汤寡水的羊汤,心中大怒,冲过去就是一脚,将老农踢翻在地,怒骂道:“你们这些贱民,谁让你们吃肉的,谁我们才喝点肉汤。你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真是该杀。”说着便要拔出腰间的横刀去砍人,却听见近处传来一声叫嚷。
“你不能杀人!”说话的是一名右屯卫军十夫长。
他也是这几口铁锅的负责人。
百人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