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许才俊完全不似平时的模样,程奇方虽有些不解,但也不好相问,如实相告道:“他的籍贯在河南洛阳!”
“河南洛阳!”
“河南洛阳!”
许才俊喃喃的连着说了两句。
籍贯在河南洛阳,今年又十八岁,复姓贺若,名字中又有一个怀字,想来是不错了。
贺若弼的两个知名子嗣名字中都有怀字,这便是最好的明证。
“许兄,你这是?”
程奇方看到许才俊有些疯疯癫癫的,不由得有些好奇,许才俊腿上有伤,这些年一直坐着轮椅,他刚才激动之下,差点从轮椅上摔下来。
“唉,不瞒程兄,程兄可知道,为何我要去信给程兄,希望打通百济与都里镇的航道?”许才俊慢慢的平静下来,幼子许诚义忙将自己的父亲扶着重新坐下来。
程奇方道:“不知,难道不是许兄想开辟新的商业版图吗?”之前,许才俊派自己的儿子亲自到都里镇,邀请程奇方,双方合作打通百济与高句丽商道,程奇方正好也遇上邓家崛起,自己在辽东半岛的的势力得到压制,需要开辟新的版图,因此欣然应允。
他还真没想过,许才俊这么做的原因。
从他商人的角度来讲,许家提出这个提议是符合两家利益的。
许才俊示意程奇方摒退左右伺候的侍女,程奇方会意,忙让众人离开。
屋子里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许才俊道:“当年我不顾家族反对,弃商从戎之事,想必程兄还记得吧。”许才俊有些黑黄的脸上露出几丝缅怀的神情,他当年也是都里镇有名的纨绔豪富子弟,如今却只能在轮椅上发号施令。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们才多大啊,我还记得,当时许伯伯知道这件事之后,大发雷霆,将你关在柴房之中,不许你外出呢。”
“是啊,那时候意气风发,逐兔走马,好不惬意。也是当时太过冲动,气的老父亲,差点拔刀相向啊。”说起这件事,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你还说,要不是我们兵分两路,一路缠着许伯伯,一路将你救出柴房,你还能跑出都里镇?不过呀,我到现在都在想,当年救你出去,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程奇方慨叹一声,目光在许才俊的轮椅上扫了一眼。
也就是那次,许才俊一路直接逃出了都里镇,逃到了隋国。在他母亲的家乡弄了个户籍,弃商从军了。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就连后来许才俊的父亲去世,他都没有回家。
等他再次回来,已经成了一个再也无法行走的残疾之人。
许才俊拍了拍程奇方的胳膊,道:“没什么好遗憾的,你做的对,我到现在都感激你。我本不是经商的料,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当年父亲去世,我本要回来奔丧的,只可惜当时正遇上大战,脱不开身,以至于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抬起头,俄而又道:“尽管如此,我想父亲的在天之灵他也不会怪我,因为父亲当年也是军人出身,我在他的房间里,找出了当年他在战场上使用过的弓刀,收藏在最隐秘之处,想必他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段时光吧。”
程奇方不知道许才俊为何突然说这些话,只觉得今日的老友确实和平时不同。
“许兄啊,今日为何要说这些?”
许才俊笑道:“你看,扯远了。你可知当年我逃到隋国参军,去了哪里?”
“不知道。你也知道,自从你去了隋国,我们就和你彻底失去了联系,若不是你回来的时候主动联系我,我甚至都不清楚你是否还活着。”许才俊是程奇方最好的朋友,他们小时候就是玩伴,说话自然没有忌讳。
许才俊点点头,道:“嗯,我当时从军,去了吴州,在吴州总管贺若大将军帐下作战。”
“贺若大将军?”程奇方惊愕的看着许才俊,道:“就是那个号称隋帝国四大名将之首的贺若弼?”
都里镇的诸豪门虽然受高句丽管辖,但是和隋国关系密切,尤其和山东半岛诸郡的大族有姻亲关系,对隋国国内的情况自然也就更加熟悉。
“不错,正是贺若大将军。”许才俊眼睛里露出崇拜之色,对当年战场上的时光,他到现在都久久不能忘怀。
战场同袍情,是所有情感里面最平淡但又最深刻最特别的情感。那种生死相托的感觉,出了军营,便再也感受不到了。
“贺若大将军对我很好,我也算争气,在战场上颇立功勋,大将军任命我做亲兵校尉,本来前途一片大好。不过,后来在击破陈国金陵的战役中,我没约束住自己,触犯了军法。本来按军律要斩首示众的,可是大将军念我跟随他多年,不忍杀我,便私自将我放了,临走时,还给了不菲的盘缠。”说话的时候,他摸着自己的腿,想来他的腿伤便是那时候留下的。
“原来如此,为何你从未说过?”程奇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着许才俊道。
许才俊的儿子许诚义也是第一次了解父亲的过去,这时候听到这件事,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唉,一个触犯军法的逃兵而已,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说这些干什么。我回到都里镇,父亲已经去世多年,心中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