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乙支文信放出风要为母亲过七十大寿,高句丽各处显贵,与乙支家族有亲密关系的官员都已经纷纷遣使相贺,各家贵族子弟也纷纷登门。
有的确实是贺寿,有的嘛,也是想一睹武姝乙支武胜男之真容。
今日的辽东城,早已经是名家汇聚之地。
毕竟,高句丽国内已经流传国王欲图为太子迎娶乙支文信幼女为侧妃的消息了。
这更让众人趋之如骛。
贺若怀心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众人便都明白他身份不凡,至于他不肯说出真名姓,也很理解。
老翁显然是辽东城名宿,贺若怀心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他已经读出了许多信息。他笑着问贺若怀心道:“贤弟从平壤来,自是对平壤城内之事了如执掌了。”
“不敢,不敢。谈不上了如指掌,不过略知一二罢了。”说话间向众人敬了一杯酒。
贺若怀心扫了一眼众人说道:“对于武姝欲嫁太子为侧妃之事,在平壤城中倒是如北风之起,传的有鼻子有眼。但是,无论是王宫之内,还是驸马都尉府中,都并未向天下言明,故而不过捕风捉影罢了。”
贺若怀心这么说,算是抛转引玉了。
老翁笑道:“唉呀,贤弟啊,这件事我倒是知道缘由!”
“哦?”贺若怀心露出一副惊奇的模样。问道:“当真?”
老翁动了动自己下巴上的长须,笑道:“依我看呀,大王欲为太子娶武姝之事,必不能成事!”
贺若怀心假装不懂,惊问道:“这是为何?”
老翁摇头晃脑的瞥了一眼贺若怀心,嘲笑道:“公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权力之争,朝堂之事,岂是那么容易的?”
贺若怀心笑道:“请老伯赐教!”
众人也都一派想一探究竟的意思。
老翁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一时刻更令人自豪的了,他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看向贺若怀心,问道:“我且问你们,大王欲为太子娶乙支家大小姐。原因为何?”
贺若怀心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假装沉思状,低头深思。
二楼里摆了好几盆烧的正旺的炭火,整个房间里暖融融的,让人颇为舒适。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雪。
雪花慢慢的从天空中飘落,落在地上,白茫茫一片。
一位年轻公子笑道:“老伯,这有什么难的,乙支家族是五大部之一,又手握辽东大权,兵马雄壮,和王室数代联姻,就算再联一次姻,也不是什么难解之事啊!”
另外一名贵人则笑道:“汝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除了继续联姻之外,想必王室也有平衡地方的心思在里头。自从乙支家上代家主以来,乙支家族迅速崛起,俨然有与大对卢、东部大人渊盖家族分庭抗礼之势。渊盖家族手握王朝权柄多年,大王娶亲乙支家,也算是给两家本就亲密的关系再上一层保险,欲图分解渊盖家族权势,以达到分权制衡的目的。”
老翁看了这个青年一眼,笑道:“说的有道理,有道理。”
贺若怀心也点点头,道:“那这么看,这桩亲事是各方都乐于促成之事,为何老伯肯定的说必不能成事?”
老翁叹息的看了一眼贺若怀心,笑道:“各方乐见?可这个各方中有两人并不支持。”
“哪两人?”
“大对卢渊盖祚和驸马都尉乙支文信!”老翁一语点醒众人。
所缺之人,恰恰是最重要的两个当事人。
就连贺若怀心也有些疑惑,一旁的年轻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伯呀,请详说,这大对卢渊盖大人不同意也就罢了,为何乙支大人也会反对呢?”
老翁看向贺若怀心,他似乎对贺若怀心格外的关注。
慢悠悠的道:“武姝出生之时,辽东城头飞来白鹤一对,向南而鸣,达一个时辰。其满月之时,有一方士来城主府,留下了“此女胜男,可耀家族”的谶语,因此乙支大人为幼女起名为武胜男。”他说完这句话,然后转脸看向贺若怀心,笑道:“你们说说,站在乙支大人的角度,是否愿意自己的爱女入宫为妃!”
贺若怀心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么还有一件事情就解释的通了,在朝廷中,太子并不是绝对的王位继承人。我听说,大王的同父异母弟高建武势力膨胀极快,又是大对卢、东部大人渊盖祚的长女婿,恐怕将来的王位之争,必是一场血雨腥风。想必乙支大人也不想卷入其中吧!”
老翁赞赏的点点头。对于贺若怀心的聪慧和敏捷反应,他很是满意。
“不错,自古权力之争,不见血腥,不死不休。远的不说,就是我们的近邻隋国皇帝,还不是父子相残,兄弟相杀,才最终站在九五之尊的高位上。”老翁用他充满智慧的眼神看了众人一眼,苍老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
贺若怀心看了老者一眼,没有说话。这个老翁刚才瞬间即逝的目光,被贺若怀心看在眼里,他看向远处的杨雪儿,然后笑着对老翁说道:“老伯,今日听君一席话,茅塞顿开啊,你们先聊,我忽然想起家叔今日要拜访乙支大人,就不叨扰了。”
说完向老翁行了一礼,又向众人抱拳行礼。
“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