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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思(1 / 3)

端午已过,初伏将至。薛衡又不知云游到了何处,有半个月没有回到青城。桑龄带着清越索性进了山,住到停云山庄避暑。

她每日清晨进山选材,午后开始便闷在工坊里,一直忙到深夜才歇。

清越暗自纳罕,桑龄本对斫琴兴趣不大,只是应付父亲差事,此刻却手脚不停,问起她,她只说欠了人家的琴,总是要还的。

桑龄说话时闷闷的,似是提不起劲,像是要说服自己,最后又总是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清越的错觉,她总觉得桑龄说的是“欠了人家的情,总是要还的”。

禾伯在院中修剪一颗杜鹃,看到清越拎着水壶走过来,笑道:“清越丫头今日怎么有工夫来帮老头子!”

清越帮着禾伯给花浇水,一边道:“小姐把自己关在工坊,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没得干实在有些无聊。”

禾伯抬眼看看天色,夕阳西下,山风阵阵,白日的暑气已被一扫而空。

“小姐进去有小两个时辰了,要是平常,早就喊着饿出来问晚上吃什么了。”禾伯放下手中的剪刀,“我先让厨房去预备着。”

清越看着禾伯背影,叹了口气。

谁知禾伯刚出去没多久,又脚步匆匆的回来,冲着清越说道:“有客人来了,快去请小姐。”

“这个时候,谁啊?”清越纳罕。

“崇安王。”

梁漱一袭玄色的武服,背着手站在院中,听见身后脚步轻轻,没有回头。

“王爷此时来访,有何急事?”

桑龄看见梁漱转过身来,右臂上缠着绷带,心猛地一沉。

“你怎么受伤了?”

梁漱低头看她:“出了些意外,没什么大碍。你的手如何了?”

桑龄摆摆手,示意他自己没事,又忧心忡忡地问:“是谁干的?”

梁漱摇头:“是我自己不小心。”

桑龄狐疑,然而并没有追问。

梁漱从她神情中看出担忧,几日来心中抑郁不知怎得散了干净,淡淡笑道:“我被薛家剑所伤,来找你问问有何破解之法。”

桑龄又是一惊,转而看到他腰间念意,问道:“是和舅舅练剑时受的伤?”

梁漱点头,随即道:“你这几日怎么没有来?”

桑龄咬了嘴唇,道:“琴社欠了人家两把琴,前阵子跟着去西南耽误了,这些日子在赶工时,若是误了期,要赔偿不少银子的……”

言之有理。梁漱想起她在燕云楼和陶坤要货款的那回,面上一副十分理解的样子,又一本正经道:“那我这把剑拖了如此之久,要是算了起来,该赔偿多少?”

“你……”桑龄一滞,终究理亏。

“你如今是薛氏独挑大梁,同时做两份工,自然比一般人辛苦,我能体谅——”

梁漱压抑住脸上笑意,“——只是说好的试剑,你怎么半途而废?”

“我本来准备过几天就去的,剑在你手上,先熟熟手也好……”

桑龄视线移到梁漱腰间的念意,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把剑给我。”

梁漱见她突然严肃,将腰间的念意取了下来,递给桑龄。

桑龄握着念意剑柄,神情越发奇怪,她问道:“你这几日与舅舅练剑,有未发现念意有什么异常?”

桑龄将念意从剑鞘中抽出,二人眼神同时聚焦在剑上。

剑锋上漾着一道红光,此时天光已暗,那剑刃居然在暮色中隐隐发亮,剑芒吞吐,好似会呼吸一般。

梁漱皱眉。自朗穷与爨颜一战后,念意剑锋沾了桑龄的血,注入了一部分内力,战力非以往试剑时可比。然而,这几日他与简清羊对招时颇多破绽,被师父训斥了几回,也只当是自己的问题。

现在回想起来,念意在手中,越发的脱了控制,有时自己竟像是被剑带着出招一般,将自己送到对方手中。

此时念意似是感应到什么,发出轻微的嗡鸣,声音越来越尖锐,桑龄握住剑柄的手竟然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梁漱一凛,下意识伸手去握住桑龄握剑的手,谁知念意却抖动得更加厉害,红色剑芒大盛。

桑龄厉声喝道:“快躲开!”

她一把推开梁漱,整个人随着念意飞身而出,被剑身带着旋成了一道红光,剑影纷乱,只听树枝折断的声音,她手中剑竟把院中那颗杜鹃拦腰砍断了。

禾伯和清越听到动静,刚快步走到院门前,二人齐齐呆住。

禾伯跟着薛衡多年,知道一些关窍,只对着清越喊道:“快去后厨,取一碗鸡血来,老丁刚杀的,还在灶台上!”

清越知道利害,禾伯话音还未落,她已经跑没了影。

然而这边,桑龄瘦弱的身躯渐渐无法控制住发狂的念意,长剑眼看就要脱手,凶险非常。

情急之下,梁漱大声喊道:“禾伯,只要见血就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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