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饭时间,爨颜直接安排二人在大殿用餐。
白蛮人好客,那带他们来的蓝裙女子所言果然不虚。梁漱二人从敌人变成盟友,寨中众人更像对待远道而归的亲人,大摆宴席,席间琵琶笙鼓齐奏,丝竹错杂,又有女子身着彩衣,长袖缓带,和着曲乐载歌载舞。
鬼主与客人一起用餐,以示亲近。部落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场合,白日里梁漱与爨颜的一场斗剑已让众人折服,此刻都是热情洋溢,不少女子看向梁漱的眼神中更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慕。
爨颜看着场中一名少女翩翩起舞,腰肢曼妙,眼神如钩子一般锁定在梁漱身上,而当事人只是低头饮酒,恍若未觉。旁边的席位上桑龄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抓着竹筒饭,笑意盈盈,显然是对部落里的美酒佳肴十分满意。
爨颜一笑,击了两下掌,场中曲乐暂停,那舞女退场时眼神尚黏糊糊的在梁漱身上。
“贤侄,”爨颜与梁昱本有结盟之义,如今看着梁漱只觉得亲近,也学着中原长辈喊小辈的样子称呼故人梁昱的儿子,“我听说大镛的王爷开府后便要纳妃,不知你府上可有主事的人?”
众人眼神齐刷刷望向梁漱,眼神中兼有炽热与好奇。
梁漱放下酒杯,垂目答道:“晚辈尚未婚配。”
爨颜点点头,侧过身和旁边的婢女低声说了句什么,婢女低声应了,转身离去。
在场有人意识到什么,面露笑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大殿门口进来一人。
那人直接走到爨颜身边坐下,身量纤细,穿着一袭红裙,一双凤眼娇俏可人,和他们之前见到的大多数白蛮女子不一样,皮肤白净,没有纹面。
那少女声音清脆宛转如黄鹂,问爨颜:“爹爹,唤我来做什么?”
爨颜一改平日不苟言笑的硬汉形象,面带慈爱:“红罗,爹爹给你介绍一个大哥哥。”
红罗眼珠一转,看到了殿内坐着的梁漱。
她充满好奇地问:“这个大哥哥是谁?”
“这个大哥哥是北边来的客人,今日和爹爹打了一架,把爹爹打赢了。”爨颜笑眯眯地,并不避讳,众人敬服爨颜都是因为他一心为部落,敢作敢为,即使输给梁漱,也丝毫不觉得折损了白蛮的面子。
红罗柳眉一扬,歪过头看了梁漱一眼:“怎么会?爹爹这么厉害怎么会输?”
爨颜哈哈一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你这娃娃哪里知道,高人多着呢,这个大哥哥就是一个。”
梁漱此时不得不接话:“鬼主过誉,今日是晚辈失礼。”
爨颜扬声道:“贤侄为我白蛮百姓福祉而来,何曾失礼?红罗是我老来得女,她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我对这女儿甚是宝贝……”
他看向红罗,眼中充满怜爱:“她年纪与你正合适,贤侄尚未娶妻,若是不嫌弃,就让你们结秦晋之好!”
桑龄一愣,杯中酒翻洒了些出来。
在场众人有的面带微笑,为自己猜中了鬼主心意而得意,有的看梁漱和红罗郎才女貌,若是能把这位一表人才的大镛王爷留作女婿,想来再好不过,竟然不由自主鼓起掌来。
梁漱皱眉,理了理衣服站起身来。
“蒙鬼主抬爱,晚辈不才,配不上令爱。”他语气恭敬,拒绝之意却斩钉截铁。
爨颜拧眉:“怎么配不上?莫不是你觉得红罗配不上你?”
殿中气氛陡降,所有人不敢言声。
梁漱昂然挺立,答道:“晚辈曾听闻,爨氏百姓对待婚姻十分慎重,有缘有情方能结成伴侣,男女之间若非两厢情愿,就算父母逼迫也难结成夫妻,不似中原,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对此十分感佩。”
在场有人暗自点头。
“蒙您厚爱,要将掌上明珠嫁与晚辈,可晚辈……”
他顿了顿,再度扬声:“晚辈已心有所属,不能承受错爱,辜负了令爱。”
爨颜面上的温和尽扫,目光冷峻看着梁漱。
他对这位“贤侄”颇为看好,白蛮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中,他唯一私心,就是想让宝贝女儿找到值得托付终生之人,梁漱虽这么说,却仍无法完全打消他想撮合二人的心思。
大殿中气氛骤降。红罗却悠闲地站起身,从台阶上一步步走下,在梁漱面前站定。
她背着手,挑眉充满探究地看着梁漱,又将眼神移到了一旁席位上坐着的桑龄身上。
桑龄正胡乱地擦拭着方才不小心打翻到裙上的酒,不经意抬眼发现红罗正在看她,二人眼神交汇,她尴尬地笑了一下。
红罗索性转过身,向桑龄的面前走了两步,梁漱察觉,身型不自觉地随着她移动了一分。
红罗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居高临下地对桑龄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谢桑龄。”桑龄茫然。
“你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