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别业坐落于凤凰山阴,坐南朝北,即使在日头最好的正午时分也不得见阳光,难怪有闹鬼的传闻。
桑龄进了院子,不自觉在这阴森的氛围中打了一个寒战,刚进门时,一只看不清是什么的小兽窜了出来,瞬间跑得没了影。庭院中草木丛生,一派荒废景象。
阵云引着二人穿过回廊,径直进了西边院子,这里显然被打扫过,杂草枯枝一概清理干净,房中还燃着香,将霉气去除了不少。
两个兵士持剑守在门外,见到梁漱躬身行礼,一人上前打开房门。梁漱和身旁桑龄交换了一下眼神,二人迈步进了房门。
房中点着灯笼,桌上放着餐食,碗著均未动过,房中有两个丫鬟,看见二人正准备行礼,梁漱摆摆手示意不用,让她们先出去。
桑龄探头看向里屋,一个女子垂头坐在榻边,眼神呆滞,眼眶红肿,似是哭了很久,眼泪已经流干,她转头对着梁漱微微点头,迈步轻轻走了进去。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一惊,抬起头来,发现面前的桑龄,背后似乎还有一个高大身影,她恐惧地向榻上缩去。
“姑娘莫怕,我叫桑龄,我们是来帮助你的。”
桑龄停住脚步,语气温柔,那女子看着桑龄和善眼神,渐渐安定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那女子开口,哭了许久又滴水未进嗓音沙哑。
桑龄松了口气,说道:“我叫谢桑龄,救你的人是崇安王的侍卫。”
那女子刚已平静,此时又警觉起来,看向桑龄身后。
“崇安王?崇安王梁漱?”
梁漱上前一步,平静回答道:“是我。”
女子眼神中现出敌意,攥紧了拳头:“银珠和珍珠,是被你们杀了。”
桑龄闻言,蹲下身来握住女子的手:“银珠刺杀崇安王未果,当场自尽,珍珠……是被揆州州牧唐弈所杀。姑娘,你是白蛮人?”
那女子闻言,看向桑龄,神色犹疑不定,半晌点头道:“不错。大镛人阴险狡诈,明着结盟,暗中却撺掇兄弟反目,你们帮助乌蛮抢夺盐井渡,白蛮恨你梁漱入骨,为何救我?”她这最后一句话,是冲着梁漱。
梁漱看着那女子,语气冷静:“建宁之盟,是父王与爨颜所签订,彼时父王怀着中原与西南夷百年交好的愿景,然而终究是大镛出了背信之徒,本王无可辩驳。今日救了姑娘,是想请姑娘帮忙向族长带一句话。”
女子紧盯着梁漱,半晌终于道:“什么话?”
“本王想见爨颜一面。”
那女子冷笑:“我凭什么相信你?”
桑龄开口道:“姑娘,大镛与爨氏之间误会颇深,崇安王将你从唐弈的人手下救出,足见他和揆州府不是一路的人。姑娘细想,白蛮乌蛮之间争斗由来已久,早在崇安王就藩之前就已开始了,他……”
她看了一眼梁漱,把话说完:“崇安王和唐弈不是一伙,他不是坏人。”
那女子神色似有松动,桑龄看着她袍袖下露出的手臂上有暗红色的伤痕,头发凌乱已是很久未曾梳洗,温言道:“姑娘吃了不少苦,我们先帮你梳洗一下,其他的稍后再说吧。”
女子看着桑龄清澈双眼中带着友善的笑意,终于微微点了点头。
桑龄帮助那女子沐浴更衣,又吃了些茶水点心,整个人恢复了不少生气。她本名玉娘,本是白蛮部落中出了名的美女,家在盐井渡,家乡失守后,被乌蛮掳了去送给杨正魁,杨正魁把她锁在别院,对她百般折磨吃尽了苦头。她与珍珠姐妹均是相识,自然对大镛恨意颇深。
一切收拾停当,玉娘再见到梁漱,开门见山。
“我可以帮你传话,但首领是否愿意见你,我不保证。”
梁漱颔首:“这是自然。”
玉娘打量着坐在面前的崇安王,他和传闻中十分不一样,半晌又开口:“……你真的,去给珍珠烧过纸?”
“珍珠姑娘生前在大镛只有桑龄一个朋友,”梁漱看了桑龄一眼,“爨氏最讲究落叶归根,虽非本王所愿,她却因我惨死异乡,只能如此聊以告慰亡灵。”
玉娘眼神凄凉:“这些年,惨死异乡的白蛮族人岂止一两个。”
“盐井渡落入乌蛮之手,建宁如今情况如何?”梁漱问道。
“我听那姓杨的说,建宁一大半也已是爨庆他们的了,如今白蛮只能退守南部的朗穷,族众也死伤不少。”
梁漱思索一番,说道:“我会派人将姑娘送到朗穷,绕开揆州界过青罗江从翠羽山取道,路上可能会稍慢一些。我在此地静待消息,如若贵族首领同意,我们再议会面地点。”
玉娘点点头,又不放心道:“我一走,若是被唐弈的人发现,你怎么办?”
梁漱没有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身后的阵云忍不住插口道:“姑娘不必担心,揆州毕竟还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