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龄和清越二人一路快马回到家。跨进正门,穿过庭院,直接进了花厅。
谢溪云背着手站在厅内,看不清表情。
桑龄三两步蹦上前,扶住谢溪云的手臂:“让爹爹着急了,肃肃回来啦!”
谢溪云转过身来,却不搭理桑龄,问道:“小姐昨天是不是又带酒出门了?”
清越知道是问她,低声道:“是,老爷。”
饶是桑龄一路走过来刻意掩饰,谢溪云仍察觉出不对,他低头看向桑龄的脚踝,脸色更冷了几分:“你已经及笄了,再贪玩胡闹也该有个度!在外面喝的醉醺醺的,还受了伤,哪里像个女孩的样子!”
桑龄抬起袖子作势闻了闻,又露出一脸嬉笑:“爹,已经上过药了,没多大事。我没有喝的醉醺醺的,就是一小壶松醪,暖身子的~”
“你知道这时候山里凉,还一待待那么久!”谢溪云依旧没好气。
“我身子骨棒着呢,没那么娇气!”
“身子骨这么棒,怎么受的伤?”
“就是昨晚准备回来的路上遇上大雨,马受惊了,就摔了一跤。真没事的,我好多了已经。”
“脚受伤了怎么骑的马?”
“就、就没法骑了呀,禾伯让马车来接的,”
谢溪云似乎并未取信,桑龄急着转移话题。
“哎呀,爹,不说这个。昨日试了听风断木的法子,寻到一匹好木材,估计到晌午就能送到府里。您不是让我参加品琴大会么,我可不得上心?一定做把让您也夸的好琴!”
谢溪云面色稍稍缓和:“光是挑木材有什么用?你看看你那琴技,一点没有长进,说到底还是性子太浮躁。”
桑龄吐吐舌头,转移话题:“爹,中午吃什么啊?我饿死了,早上想着要赶紧回家见您都没怎么好好吃。”
“先回屋吧,中午莛钟过来,一起吃饭。”谢溪云终于下了赦令。
“好嘞!”桑龄拽着清越,一溜烟出了堂屋。
-
陆莛钟踏入谢府时,正遇上运送木材的马车停在后院门,两个脚夫正合力从车上卸下一颗象腿粗的杉木,桑龄站在院中,指挥着脚夫把木材运到院里,靠墙摆好,叉着腰细细打量着这匹木头。
“纹理顺直、苍松脆滑,”陆莛钟走上前,手指轻扣木材,笑道,“恭喜肃肃,得了一块好材料!”
“君益哥哥来了,”桑龄转身,叹了口气,“为了这块木头,被爹训了半天。”
“谢伯伯是担心你,下次进山寻木材,也喊上我一道,有了好木材我也能分一杯羹!”陆莛钟冲桑龄眨了眨眼。
桑龄撇撇嘴:“君益哥哥的木材都有礼乐司直供,做的都是上贡的琴,哪像我们野斫的小作坊,还要自己进山去找木头,就别跟我这凑热闹了吧。”
陆莛钟正色:“谢伯伯技艺精湛,虽是‘野斫’,品质却比官琴丝毫不差,若不是梦溪琴社志不在此,就说肃肃那把鸣泉,就算是要进御贡的名册也是不在话下的。”
“不提不提,”桑龄摆摆手,“这次品琴大会莛钟哥哥要带哪一把琴,可是那把春雷?”
陆莛钟正欲答话,清越从前厅走过来,向陆莛钟福了一福:“陆公子,小姐,午膳备好了,先用饭吧。”
谢溪云坐主座,桑龄和莛钟分别坐在谢溪云的左右手。桌上只三人,寻常家宴,菜色虽然简单倒也精致。
谢溪云问陆莛钟:“令尊近来可好?”
莛钟放下筷子:“父亲一切都好,就是这几日忙的很,要筹备明年的品琴大会,听说是新到的崇安王专好品琴,唐州牧亲自过问,让父亲负责筹备,邀请大镛有名的琴社工坊都来参会。”
谢溪云不语,莛钟看见他杯中已空,为他斟上一杯,又道:“刚才在院中看见肃肃新得的木材,果真一块好材料,这次品琴大会,定能一鸣惊人!”
桑龄看着陆莛钟手中的酒壶,眨了眨眼:“可不是,不能辜负了爹一番良苦用心,”一边看向谢溪云,一边不着痕迹地拿过酒壶:“尽心、静心,无愧本心而已,是吧爹爹?”
谢溪云啼笑皆非,听着女儿模仿自己的语气,又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做没有看见。
桑龄见父亲默许,给自己斟满酒,仰头一饮而尽,又对陆莛钟说道:“君益哥哥,你刚才说崇安王,是刚刚来揆州就藩的那位隆定城里的王爷么?”
“是他,崇安王梁漱。四年前皇后寿辰,我赴都城参加寿宴,在九衢宫见过这位如今的崇安王,在一众皇子中身形羸弱,波澜不惊,倒没有传言中文武双全的皇长孙气概… …”
桑龄沉吟:“世家贵族琴书剑佩不离左右,可梁漱不同,并无随身佩剑,倒是奇怪。”
陆莛钟好奇看向桑龄:“你是如何得知?说来的确是,比起其他王公子弟,梁漱并不习武,也未曾见他舞刀弄剑,皇室子弟都有师父专门教授文字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