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暂时各自回家,疏图决定这两日还是先住在图南居中。仲衍和行云知劝不住疏图,也就随他去了。疏图和行云再次回到图南居中。
仲衍、疏图和行云开始在灯下开始梳理轻寒曾经的种种,轻寒此前也对众人说过许多事情,如今梳理起来也并不难。
此前不知道元亨竟是幕后之人,如今再回顾,若说从一开始,元亨和夏侯便已经在幕后,但是几乎没有一个案子或事件中能够找到与元亨和夏侯直接或间接相关的线索。
若非轻寒透露自己与夏侯的关系,那么众人也几乎要怀疑夏侯是否真的是存在了。只能说,这二人的心机之缜密之深沉,确非常人所能及。
“独独豫王能笼络上夏侯这样的人物,也是他的厉害之处了。”仲衍颇有些感慨。
“看看他身边笼络的人,和他治下的成就,就知他有安邦济世之才。他若能安心辅佐陛下和太子,那就是天下之福。但他却偏偏生了贰心,那就是天下之祸了。”疏图颇有些愤懑。
敦临和连翼推门进来了,三人见状,赶紧起身行礼,敦临示意众人坐下道:“本王睡不着,知道你们必然也没有睡下,便想着过来跟你们说说话。”
行云给敦临倒茶,敦临摆摆手,示意不必了。
沉吟片刻,敦临幽幽地说道:“方才听到你们聊天,本王想起很多年前,本王的梦想,是日有熹,月有光,天下富昌,百姓寿康。那时候本王以为,再勤勉一些,宽仁一些,这个梦想,上天终究是可以帮本王实现的。所以这么多年,本王从未敢懈怠,于国于民于父母,皆无愧于心。”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敦临到底想说什么。
敦临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们觉得太子之位,谁能居之?”
“太子国之根本,自古立之于贤,当是能者居之。”仲衍平静地说道。
“那本王与豫王,谁才是更有才德之人?”敦临继续问道。
“自然是太子了,”连翼赶紧说道,“太子仁德宽厚,心系天下,有勇有谋,这不是豫王能相提并论的。”
疏图也连连点头。
敦临苦笑着摇摇头道:“若这个问题给天下人,他们必然是说豫王。而你们回答是本王,皆因你们是本王的亲信,对本王有偏私而已。”
“人皆有立场,不可能全然无偏私。”仲衍问道。
敦临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觉得,本王将太子之位让给豫王,从此做一个封地上自在的王爷如何?”
这不是敦临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疏图虽然很惊讶,但亦不觉得特别震惊。
连翼则在一旁着急地连连劝阻道:“太子万万不可。”
“如此关系天下之大事,太子可有同谁商议过?”仲衍忍不住说道。
看着众人的神色,敦临安慰道:“你们不必着急,你们且想一想,豫王穷尽手段来打击本王,这般拼命钻营,无非就是想要太子之位而已。若让本王出太子之位,能换得太子妃和本王身边之人阖家平安,父王身体健康,豫王从此将心思放在经营天下,换来大雒富强天下太平,本王有何不可?”
“可是,太子想过没有,就算放弃太子之位,又如何确保豫王就此收手?”仲衍说道。
众人也连连点头。
“本王同他去谈判,若他收手,本王太子之位拱手相让,换来皆大欢喜;若他不同意,本王拼死相博,他并无胜算,本王不惧鱼死网破。”敦临平静地说道。
“其实太子并非无胜算,太子如今手上有豫王一些证据,此前没来得及,明日太子拿到陛下面前亦不迟。”仲衍说道。
“那些证据,无非是豫王觊觎太子之位,若他能做太子,那些证据就没什么意义了。但眼下本王只想先救出轻寒。”
众人都沉默下来,豫王私营铁矿的证据,与太子妃的安危,的确没有太大关系。但若豫王成为太子,那么轻寒,的确还有一线生机。
“那些证据,也是与豫王谈判的条件。”敦临叹气道,“如今父王身体这般,本王不想再在父王面前兄弟相残惹父王焦心,本王可以退出。”
疏图问道:“太子何时生出这般心思的?是因为今日太子妃之事吗?”
“轻寒一直不喜欢昭明馆的生活,尽管她为了本王从没提过,但本王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只是身为太子,也不可因儿女之私便放弃天下,故而本王一直装不知道而已。”敦临慢慢地说道。
众人都沉默下来,其实就算敦临不说,大家也都知道。
“但师家因本王遭难之时,本王每日反思,心生退意。只是本王知道,当日若提出来,朝中那些人必然是要讲些大道理来反对的。如今眼见父王母后身体每况愈下,最亲近之人亦不得幸免,越来越多人被裹挟其中不得善终,本王越发觉得,这太子之位,到底有何意义。若果真有更有才能者,又为何不能让于他,换一个天下太平,阖家顺遂?”敦临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