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起早贪黑地伺候你的小老婆,什么脏活累活儿都是他们干,也没见落着什么好儿,结果你小老婆流产,她自己都没感觉,倒怪起服侍的人来了?
最低等的宫女一年不过六两银子的俸禄,这一下子扣一半出去,剩下的够干什么的?
柴玉心里生出些物伤其类的悲哀。做宫女的,主子得势,她们自然能得到好处,可主子一出事,最先出来背锅的,也是她们。永熙帝既然摆出不打算深究的态度,米美人流产一事大概率就是个糊涂账了,找不出真正能追责的人来,于是只有服侍米美人的宫人们,能用来分担永熙帝的怒气了。
处理完米美人的事,天色已经不早,永熙帝便离开了清辉殿。燕昭媛面上犹有泪痕,众宫妃劝了她几句,也三三两两地相伴离开了。
折腾了半日,庄蕖也不想在此久留,便约着令狐芩一道回去。不想二人刚迈出清辉殿的院门,一道娇滴滴的女声就从她俩身后传来,叫住了她们:“令狐姊姊,庄姊姊,自入宫后咱们还没在一起聚过,此时来我懿清宫里,陪妹妹说说话,可好么?”
说话的正是和她们一同入宫,但不仅位分比她们高,目前也最是得宠的何才人,何瑟。
令狐芩和庄蕖对视一眼,笑着应了下来。
精神紧张了半日,庄蕖这会子已经有些疲累。何瑟的懿清宫离此不算远,但她们走过去也需要一点时间。正是夏日,天气炎热,走了一路过来,待到了懿清宫,三人娇美的面庞上都微微发红,渗出细密的汗珠。
进到宫中,何瑟请二人坐下,笑道:“走了这一路,怪热的。二位姐姐头回来妹子宫里,原该好生款待,只妹子也和姐姐们一样才入宫,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待姐姐们的。只有前日圣上赏的茶叶,妹妹还没吃过,二位姐姐且润一润罢。”说话间,何瑟的宫女已然端了茶上来,奉与座中三人。
“偏了才人的好东西了。说起来,我和庄妹妹住得近些,倒能常常往来,才人这懿清宫离得远,我们还是头一次来呢。”令狐芩笑着客套着。
何瑟笑道:“进宫快一个月了,妹妹一直想请二位姐姐过来坐坐,只未得闲。只是姐姐何必换了称呼?虽说我位分略高些,究竟也差不了多少;二位姐姐本就比我年长,咱们又是一道入宫,原该互相照应的,姐姐又如何这样客气起来?依我说,还是按之前姐妹相呼的好,到底亲密些。”
“若才人不嫌我们失礼,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依旧唤才人妹妹了。”庄蕖笑着接口道。
宫里对级别相差不多的后妃之间的称呼,并没有严格的规定,所以何瑟位分虽比令狐、庄二人高一级,但按年纪称呼姐妹也是可以的。不过,后宫这么等级森严的地方,如果高等级的后妃不先提出来,低等级的如此相称便有些失礼了,故何瑟才有此一句。
三人喝了茶,略休息了一会儿,疲累稍解,这才聊起了进宫以来的见闻。说到今日清辉殿的意外,何瑟心有余悸:“今日我恰是坐在米美人旁边,和她说话时,见她总是气力不足的样子,只当是体弱,也没多心。不想她竟晕倒了,可是把我吓得不轻。不怕二位姐姐笑话,我现在这心口还有点儿慌呢。”
“可也不怪妹妹吓着,谁能想到,米美人竟是落了胎呢?我当时听见也是一惊呢。”庄蕖附和道。
“令狐姐姐,你年纪最大,见识也多,你说,要是不小心落过胎,于日后怀胎真的无碍么?”何瑟望着令狐芩道。她们都是经事不多的年轻女子,进宫又免不了要面临生育问题,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关心的。
“我哪里知道呢?”令狐芩笑道,“不过年纪轻,怀胎月份小的,落了胎后好生调养,影响总要小些的罢。”
何瑟心里仍有些戚戚然。作为目前最有得宠趋势的后妃,得到了天子的喜爱,她多少是要有些得意的,也自然会希望能为永熙帝孕育子嗣,稳固自己的位置,甚至更进一步。然而经历今天的事,她也有些害怕。毕竟,怀了胎又落胎,比根本没怀过所以不抱期待更让人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