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妹。
郭云岫曾在成娴入宫前,与其有过一面之缘。这会子,‘奸夫’刚露马脚,成娴便前来求见,当真是……明目张胆、有恃无恐。
赵襄准了。
须臾,成娴着青绿宫装,袅袅而来,一双狐狸眼自见到赵襄一刻起,便分秒不离地勾着,她娇俏地福身行礼:“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襄“嗯”了一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成娴捂嘴一笑,显出一副羞涩的小女儿态来:“回陛下,我看含章殿里好不热闹,我却在瑶华殿内独自冷清,实在没忍住,过来看看是什么好玩儿的事情?”
成娴的目光扫过内室一遍,在昏迷的桐梧身上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惊讶道:“这怎么还有宫外的外男在啊?”
郭云岫冷眼看她表演,赵襄则意味不明地冷笑了一声:“朕也想知道。”
他的面色愈发难看,颇有些生人勿进的意思,可成娴丝毫不惧,娇笑着收起手帕,款款上前:“陛下是不是又头疼了,臣妾为您揉揉啊。”
看得出来成娴不是第一次应对赵襄的丹药副作用了,她轻车熟路地搭上赵襄的太阳穴,一边揉按一边附耳道:“眼下这事是不是让陛下烦心了,臣妾可以为陛下分忧。”
赵襄不置可否:“你打算如何为朕分忧?”
成娴玩笑般回道:“自然是替陛下问嫌犯几个问题啊。”
她倒是毫不遮掩的耍手段,也不知道是真蠢还是装蠢。
赵襄挥开她贴在背后的身体,使劲按了按额角,不耐道:“容妃想问便问吧。”
成娴福身谢过陛下,而后状似好好思索了一番,才开口问道:“你是何人?如何进的宫啊?”
她的语气天真,仿佛单纯地感到好奇,男子却浑身一颤:“……草民……草民邬靖安,是城中东街武行的教头,我……我是混在淑妃娘娘入宫的箱笼里进来的。”
“淑妃娘娘?”成娴诧异地偏头瞧向郭云岫,紧接着又看向一旁的侍卫长,问道,“真是在淑妃姐姐的箱笼中找到此人的?”
侍卫长拱手作答:“回容妃娘娘,是的。”
“呀!那你是如何混进去的呀?”成娴满脸疑惑不解,“你不知外男不能入后宫吗?”
只要不是个痴傻的,谁人不知,邬靖安把头磕得邦邦响:“草民知罪,草民自与岫儿……”
“不不!与淑妃娘娘相识后,情根深种,圣旨一下我二人难分难舍,才想出了这么个偷偷见面的法子。”
字字句句说得情深难舍,却是将郭云岫拉下深渊。
“这?这不是私相授受,秽乱宫闱吗?”成娴还在继续她的表演,捂着嘴一脸惊讶,“你们何时开始的?”
这个问题邬靖安答得顺溜:“草民曾经教导过郭云奇少爷武艺,与娘娘有幸相识,娘娘曾说草民的脸像极了故人,故多次私下与草民见面,然后……然后……”
“大胆!”成娴呵斥一声,“诬陷后妃可是大罪,你红口白牙的这么一说,可有证据?”
“有!有!草民有娘娘亲手赠与的贴身手帕。”邬靖安双手被绑,无法动作,只能高呼,“就在草民怀中。”
说道这里,下一步便是捉贼拿赃,人证物证齐全了。
成娴抿着唇,满意一笑,刚欲吩咐身边的宫女去取,郭云岫先动了。
一声短促的尖叫戛然而止,邬靖安转瞬间已身首分离。
断掉的头颅拖带着一片血红的皮肉咕噜噜滚至成娴脚下,那眼珠子还在上下翻动。
“啊——啊——”霎时,成娴发出刺耳的惊叫,跳起脚往旁边跑。
整间屋内,除了带刀侍卫,其他看见这一幕的所有宫女太监,全部没忍住苍白颤抖,尖叫连连。
郭云岫望向内室中央那一道清瘦的身影,赵襄手持侍卫的佩刀,被溅了一脸鲜血。
她下意识皱了眉头,直到阿越略过慌乱的人群来到她面前,才侧过身去,任由阿越挡住这血腥的场面。
突然,赵襄一把甩下佩刀,拽过郭云岫便疾步往内室的里间而去。
他的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发出某种类似野兽一般“嘶嘶”的粗声喘息——赵襄的最后一根弦,断了。
里间的门被彻底关上前,郭云岫回了一次头。
内室的外间仍然一片混乱,侍卫长在收捡邬靖安的尸首,稍露恶心嫌弃地拎起断头的发髻,周遭又是惊叫一片。
阿越正奋力朝里间奔来,却被好几个侍卫一同拦住,她反手就与这几人打了起来。
成娴被吓得两眼呆滞哆哆嗦嗦,没有闲暇再来关注其他事情。
曹公公是所有宫女太监里最镇定的一个,还想要跟过来继续服侍赵襄,却不料被乱糟糟的人群隔绝在了最后面,寸步难行,只得拍着大腿干着急。
房门迅速闭合,郭云岫闭了闭眼,也开始感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