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封锁的拉锯战持续将近两个月后,商会的人终于坐不住了。 天气微微热起来,爱俏的小娘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穿上了今年的新纱衣了,铁敕族和查塔尔部依旧没有任何讨饶的迹象,无事人一般地赶羊放牧,好像失去了盐茶供应的不是他们一样。 以往,双方的交易都在春季,一次交易一整年的量。每年春天,精打细算了整整一冬的草原部落们都会贪婪地买下一切抓得到的盐和茶叶,仿佛饥饿的人用手指仔细搜刮着锅底,绝不放过任何米粒。 向对方限制出口,对于商会来说并不是个容易做出的决定。如此大规模的压货,对任何一个商人来说,都是对现金流的严重考验。 这个时代的人们还不懂这些,但漂泊商海多年的老商人都知道,等着用钱的地方太多,如果这些货不能尽快卖出去回本,只能他们自己拆了东墙补西墙,家底稍微薄一点都经不住折腾。 商会中虽有几个实力雄厚的大商人牵头坐镇,可真正的大多数还是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等商人。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原本坚固的同盟很快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最开始冯家还能凭借财力和威望压服一二,可随着战线越拖越长,商会中大多数人的反对终于还是逼得冯远不得不做出让步,松了口风。 巴林罕部尝试着作出试探,想以以往的市场价将手中的货物出手。而结果让所有商人的心如坠冰窟。 茶叶和盐,根本卖不出去! 冯远觉得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就是巴林罕族长是个蠢猪。笑话,茶叶和盐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在这条商路上哪怕金子都没有它们拳头硬。 他干笑两声,甩开身旁美人的手,仿佛甩掉无形中那缕不祥的预感:“没人买?那边多少钱卖的?” 一准是那个巴林罕老头太贪,要价太高,冯远想。 长随的脸色仿佛死了亲爹,常年跟在冯远身边,他无比清楚那个要出口的数字意味着什么。他动了动嘴,吐出低不可闻的音节。 冯远没反应,长随却抖得更加厉害,跪在下面打起了摆子。 “去查。查出他们的盐和茶是哪来的,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冯远的声音阴冷,每个字都擦着齿缝挤出来,像是毒蛇吐信,“去查!!!” “咣——” 一个茶盅砸在珍贵的乌兹地毯上,长随顾不得脚软,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不想活了!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屋内无人,冯远终于爆发,一把抽出墙壁上挂着的宝剑,杀气腾腾地在屋内兜圈子,似乎在寻找着那位看不见的敌人。 那样一大批货,如果真的压在手里…… 身体冷一阵热一阵,愤怒的火焰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而恐惧的恶寒则攫住心脏。那样一大批货啊……即使是对于冯家,也绝对是大伤元气的损失。更别说如果真的失去了这个商路,那以后…… 想起这些年结下的仇家、不知餍足的贪官、虎视眈眈的族中旁支,冯远的头从未有过地抽痛起来。必须要搞清楚是谁在和他作对,找出来,然后除掉,冯远赤红着双眼,怨毒地盯着杯中浅碧色的春茶。 “冯家快要查到你头上了。” 裴柔之漂亮的玉指捏着一个戳针,灵巧地对着手中的毛团进行着再加工。很快,一只猫耳朵便出现了,看起来很是逼真。 “都等了快两个月了,他们早点动手,我这心里还早点松快。”傅惊梅坐在她旁边,正在努力把一个橘黄的毛团戳成圆润的球体,时不时拿起小剪子修建杂毛。 “我和大虎今晚再去冯家,听听他们的计划。”霍伯彦抓住时机表现,手下很是利落地从一大坨猫球上梳毛。 收毛,修整,制作,三人各司其职,俨然一个小型的毛毡流水线。这边嘴上说着,那边手下不停,都很乐在其中的样子,除了被当作原材料的那位。 “你想薅秃本大爷啊!” 猫球说话了,公鸭嗓气急败坏,“滚滚滚!你们一边玩去!我要睡觉!” 最近裴柔之迷恋上了羊毛毡,傅惊梅便贡献出了自己攒下的那一大罐子猫毛给她练手。现在裴柔之技巧成熟,猫毛却不够用了,只好拖来大虎现产现销。 “还没休息过来吗?” 傅惊梅努努嘴,“就算上次的祥瑞很费法力,也不至于两个月都养不回来吧?” 猫不想理她,挣扎着从霍伯彦手下跑出来,又扭头躲过了裴柔之的魔手,颠颠跑到院子里去了。 “哎!去哪?别走远了!” 傅惊梅喊。 “树枝上。” 霍伯彦对着院中蓝雾花树一偏头,“它最近都在那睡午觉。” “我说呢,最近动不动就不见影。” 傅惊梅放下心,“今晚你去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