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日斯兰联合了一些大贵族,和现在的查塔尔王打起来了?”
裴柔之捧着个小银碗,一勺一勺搅着里面的奶茶,“巴林罕部想要渔翁得利,这倒是个好机会,不过恐怕没那么容易。”
傅惊梅赞同道:“不管他们怎么闹,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不掺和就完了。”
“我们未必无利可图,等等看吧。倘若阿日斯兰真能夺回王庭的控制权,你打算拉他入伙吗?” 裴柔之问。
“你说毛线生意?”傅惊梅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咱们之前也聊过好几次了,这个买卖要是做大了,少不得又要招惹仇家,现在拉铁敕族入伙已经挺玄了,再带上阿日斯兰,我怕会掌控不住啊!”
说完她看向霍伯彦:“伯彦,你跟阿日斯兰有交情,还特意跑到中原找他,应该知道点底细吧?你觉得他获胜的几率有多大?”
霍伯彦粗暴地捅了捅火,没好气地说:“我那是为了还他的人情!”
最终还是顶不住傅惊梅期待的眼神,他调整了一下坐姿,重新开口:“他那时候到底是怎么被卖到中原的,我也不清楚,但阿日斯兰从不做没准备的事,哪怕是打狼,也要算准了头数才会拉弓。”
傅惊梅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也是,还是先把铁敕族彻底笼络过来。他们如今也在草原上说得上话了,要是能跟咱们绑在一起,基本盘才算稳了。”
这次来草原,傅惊梅心里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迈出新的一步总是格外艰难,何况她要图谋甚大。
“你到底担心什么?羊绒不是卖得很好?” 霍伯彦不解。
裴柔之说:“你还没看明白?羊绒只是个引子罢了,巽卿自始至终看中的都是羊毛市场。”
傅惊梅见霍伯彦眼神闪烁,就知道他没太明白,又撑着面子不肯问,便主动解释道:“奢侈品的钱好赚,只是卖出的数量有限。所以它最重要的作用,不是给咱们赚钱,而是作为一个宣传,让更多人接受草原的商品,知道它们的好处。”
“先让那些贵族把羊绒炒起来,老百姓会下意识地觉得这是好东西,直接省去了说服他们的步骤。这时候再上市羊绒的平价替代品——羊毛,把它的好处说说,价格控制好,就绝对不愁卖了。”
“羊毛的供应数量庞大,又是第一次出现在市场上,价格可操作的范围很宽松。如果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专门针对普通的民众,这个市场会极其庞大,而且没有竞争者。”
傅惊梅喝口水润嗓子,继续说道,“理想状态下,我们不仅可以垄断整个行业,而且能凭此贸易与胡部结盟,彻底在北部站稳脚跟。”
这番思量她只私下和大虎商议过,却从没有这样对众人说起过。裴柔之面上淡淡含笑,显然是对此早有预料,霍伯彦和阿镜则都吃了一惊,没想到她的野心如此之大。
傅惊梅看了眼他们的表情,苦笑道:“当然了,这是理想情况。实际操作起来问题多了去了,这不?眼前就有个现成的难题。”
裴柔之接口:“货源。”
大虎奇道:“我看铁敕族男女老少都挺乐意跟咱们做生意啊,货源有什么问题?”
傅惊梅说:“现在是没什么问题,可等咱们把市场做起来以后呢?油水这么大,肯定有别的商家想要来分杯羹。不用说别人,单是冯家盯咱们盯得还算少吗?他们势力大,资金足,还有整条南方的商路做后盾,能给草原部落提供的东西可比我们多多了。就算阿木古郎叫我一声安达,到时候部落利益肯定还是第一位的。”
这就是商业的残酷之处了,情分可能是个加分项,但利益才是决定因素。如果你不能给人家最优厚的回报,人家凭什么把货提供给你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铁敕族碍于情面,真的遵守诺言只给我们供货。那其他的部落也不是吃素的啊,制作羊绒的工艺虽然有些复杂,但羊毛并不难学。”
傅惊梅眼中的火光忽明忽暗,神色不定,“草原部落可没有中原那些深宅大院的防盗措施,他们都莽得很,到时候直接明抢。抢东西抢人,或者直接威胁铁敕族,还不是一样学到手?其他部落可跟咱没半点交情,到时候转手和那些中原大商人搭上线,直接把咱们踢出局。”
“现在想这些是不是太早了点?” 大虎抖了抖猫头,试图安慰。
“现在不想,以后更没机会了。”裴柔之摇头,“想要钳制他们,必须从一开始布局。否则市场打开,我们会失去先机。”
大虎恍然大悟:“所以你之前才想要趁着查塔尔和巴林罕不稳定,做些手脚?”
“原来如此。” 霍伯彦也若有所思。这个反应对他来说可是相当罕见,他一向都是挂着浑不在意的表情,鲜少对习武以外的什么东西给予关注。
“柔之的想法我也赞成,但风险太大了,简直是在赌。我们是商队,只带着些护卫深入草原腹地,就想贸然参与到这样的权力斗争中,纯属找死。何况如今形势混乱,我们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