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少女清脆的嗓音隔着帘子响起,“我和小米进来了?”
随着孩子们的年纪渐大,少年少女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起来,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进对方的屋子也毫不犹豫了。
男孩们的上唇开始冒出小小的胡须,声音也在一夜之间变得嘶哑。女孩们的皮肤变得光泽饱满,身体在夏季的薄衫下现出柔软的线条。
麻布门帘被撩起,透出外面炽烈的阳光。程舟脚步雀跃地走进来,程小米有些扭捏地跟在后面。
榻上的程川翻了个身,抬起胳膊挡在眼前,含糊道:“阿舟,有事儿?”
等看见了站在后面,略带羞涩的小米,他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急忙正了正自己的衣襟:“小米来了?”
程舟嘻嘻笑道:“哥,你是睡迷了吧?杰哥传话来,车队已经进城了,估计半夜就到了。”
她几步走到程川的书桌前,一边收拾字纸一边絮叨:“陈弘大哥送信说换到了许多香料,我让小米跟我们同去,验过成色好入库。”
程川此时彻底清醒过来,清了清喉咙:“阿良和万里那里也都送过信了吗?”
“最近旱得很,阿良在南边田里看着灌溉的事呢,不晓得能不能赶回来。万里那边还没回信,工坊只有东家进得去,现在等闲也见不到他。”
程川皱眉盘算片刻,叹了口气:“我一会找个小子跑一趟吧,这次运回来的西域货要紧,总得让他俩也看看。”
“哥,非得今晚熬夜清货吗?明天我们起个大早不也一样?”
“你现在也管着几十号人,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货这么一放一等,就容易出篓子。到时候丢了少了,是谁的责任?”
程川喝着旁边的凉茶润嗓子,抽空瞪了她一眼:“当面卸货,一一点清楚入了库,之后少了坏了都只管找库房去!你啊,做事也不动动脑子!”
小米在旁边帮腔:“川哥,阿舟这也是心疼你。你最近......都没休息好吧?”
话出了口,自己脸上先热辣辣地烧起来一片。
好在她背对着光站着,程氏兄妹没注意到她脸上的异样。程舟急忙应声:“就是!就是!哥你也得多注意身体才行。”
程川摆手:“别担心,忙过这阵子就好了。夫人不是说过年前他们就会回来么?到时候咱们交差,账目总要过得去才行。”
送走了两个女孩子,程川坐在榻上缓了半天的神,使劲用凉毛巾抹了把脸。
夫人的确说了大概的回程日期,但在其他事情上,他却没说实话。密信中说,目前东家并不在京师,而是出于某种特殊原因短暂在外,并随信附上了一幅画像。
画像是用东家传授的“素描”技法绘制而成,庄中会这一手的人不少,但这张明显更为精妙。
画上的男人名叫梁肃之,看上去面目方正,旁边还写了他的身高、特征、声音和脚的尺码。夫人并没有说这人的身份,只殷切地嘱咐他们,一定要在平关城盯紧这个人,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刻飞鸽传书送往京师。
密信最后还提到,这人极有可能出现在镇北将军府附近,让他们多多派人盯梢,绝不能有疏忽。
修家庄的根基在平关城,曾经那帮乞儿本就对此地精熟无比。而且生意越做越大,东家也有意培养着探听消息的渠道。
如今以他们在平关城的耳目,盯人并不是问题。他、孙杰、孙良手下都有大量的人手。
问题在于这人的身份,。东家和夫人一向低调谨慎,绝不会贸然和镇北将军府这样的庞然大物扯上关系。难道是在京师发生了什么?东家不在京师,是否也和此事有关?
程川心里焦灼,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自己好像永远都做的不够好,永远都帮不上忙,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追逐着她的背影。
“哗啦——” 傅惊梅感受到全身被热水包围,有种再世为人的错觉。
在林子里钻了这么久,她和霍伯彦和野人差不多了。好在一路上虽辛苦,可并不如何艰险,总算于今日正午来到了客商云集,船舶往来的葫芦渡口。
此地虽然还属江北,却是江南客商往来行商的重要关卡。人多,就必然口杂,傅惊梅和霍伯彦再三计量,商定由自己扮作小厮,牵着奔霄先去投宿,霍伯彦则找地方潜伏起来。
等到了夜间,霍伯彦再翻窗进来,整理梳洗一番扮作公子,暂时以修子丕的身份投宿。
如此行事有几重考量。霍伯彦不通人情世故,容易招惹口舌是非不说,连说谎都很蹩脚,索性让他扮作个骄矜豪横的公子哥,凡事不必开口,皆由自己出面办理。
其次大梁户籍制度严格,投宿必要出示身份文书。尽管敌人并不知他的样貌姓名,终归还是小心为上。
修子丕本就是商人,出现在葫芦渡口十分合理,不会引人怀疑。而自己扮作下人,根本不用出示文书。
商议过后,傅惊梅给了乞儿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