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落,搴珠箔,红妆十里女儿嫁。小楼秋日暖,西风卷残云。卷残云,万里我言秋日胜。
当今年第一次秋意袭来的时候,整个城中陷入了极其的热闹之中,温府的大公子和柳府的小女儿在这一天喜结连理,温家老爷喜上眉梢,请全城的百姓喝酒吃糖,虽说一个只得个一杯,但这样沾喜气的事情,大家也是乐在其中。
孟箬楚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叹了口气:“都说这秋风萧瑟,我怎么觉得今个这秋天这么喜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温姚希终于确认完菜肴,这才得意稍微歇息,“这世事万物,本就没有什么悲喜之分,若是春风得意,便是萧瑟寒冬腊月,万物枯萎,也只能看到柴火竹炭的暖意,若是失路之人,便是烈日杲杲,晴空万里,也只能感慨时运不齐,命运多舛。”
孟箬楚扶在窗框上,没精打采地数着树梢上飞来飞去的鸟儿,温姚希见状递给她一杯热茶:“怎么说你也是娘家人,怎么来我这儿了?不去柳府帮忙?”
“不去,”孟箬楚一下子坐直,“我和她又不熟,添了妆就过来了。”
门外的婆子大喊了一声“小姐”,温姚希连忙准备转身离去:“我也没空陪你,乖,去找你杨姐姐玩,我手上活太多了。”
说罢,温姚希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只留下坐在原地的孟箬楚无声哀嚎。
另一边,柳知春坐在婚房里紧张不已,手指不断搅弄着手帕,她就是那种别人口中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平日里别说外男,连旁系的哥哥都少见,如今却要嫁去另一个人家,难免紧张,连身后喜婆的絮絮叨叨都听不见了,满心都是好奇、期待和对未知的恐惧。
吉时已到,唢呐一响,万夫让路,街道两旁叫嚷着前来讨糖的孩童,温禹对于这个儿子十分大方,早早得准备了各色糖饼果子,引得得了东西的那些百姓不断说着吉利话,连向来喜怒藏心的温仪章都忍不住噙着笑意。
两家不过隔着一条河,过了桥,隐隐约约就可看见温府。温家只有一个儿子,所以李初言主动承担起了迎来送往的责任,偶尔有宾客调侃他这还未把人娶进门就做起了女婿,惹得他难得脸红一次。
好在温仪章终于将新娘迎了进来,这才焦点转换了过来,一时间天作之合、郎才女貌诸如此类的奉承话源源不断涌来,弄得温禹笑得合不拢嘴,被喜悦冲昏了头。
柳知春似乎有些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温仪章用衣袖挡着手,隔着衣服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别紧张,有我在。”
宛如春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了冰冻三尺的河流上,紧张的气氛裂开了一条缝,于是温暖的和风过堂而来。柳知春红沙下的面容展露出笑意,整个人松弛下来。
温仪章不擅喝酒,李初言虽替他挡了不少,整个人却还是喝的醉醺醺的。温姚希从怀中取出一颗药丸:“这能帮着醒酒,总不能让新嫂嫂来的第一天就看到哥哥失态的样子。”
温仪章道谢,服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一丝紧张。相敬如宾、琴瑟和鸣的日子他不是没期待过,可对于他的妻子却是一点都不了解,只是他从小便学会了那般谦和有礼的模样,不常露出紧张神色罢了。
这新婚之夜,哪有不多喝酒的?温仪章只觉得让人等久了,于是在门外敲了一会门,稍等了片刻,这才进去,为的就是让里面的新妇有足够准备的时间。
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可如今这红绸遍布的样子,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温仪章有些讶异,明明已经等了这么久,柳知春却一丝不苟地端坐着,一看就是从未动过分毫,衣服被褥无一不是整整齐齐,桌子上放着的糕点也未动分毫。
他承认,有些欣喜。欣喜于得体大方,更欣喜于她的毅力。温姚希说的不全对,这姑娘不仅是温柔而已。
温仪章将盖头轻轻挑开,两双如水的眸子撞在一起,掀起只有他们才得知的波澜。这是只有他们才能了解到的彼此,因为相似,所以相知。
后来那般苦的日子里,柳知春仍是如今日一般的淡然超脱,若说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她唯一可以想起的就是新婚之夜看到的那双眼睛。
屋内温情缱绻,屋外朗月清风。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不过十几天后,汴梁城的天却彻底变了,腥风血雨宛如雪崩一般以摧枯拉朽之势悄悄席卷着汉家土地。
秋天没能持续多久,当第一场雪下的时候,枯黄的叶子还倔强地停在树梢,坚持了一夜才被这雪压了下来。
温仪章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可是不论他回来的多晚,柳知春总是在门口等着自己的夫君回来,即便是温仪章早早派人通传今日不回府了,她也会再派人过去送去晚饭衣物什么的。
今日天大雪,天色刚暗,柳知春就站在屋檐下,期盼着那个熟悉的影子出现在视线里。
温姚希今日和孟箬楚约好了一同去杨府,刚准备出去,就看见冻得瑟瑟发抖的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