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贺茵好奇道。
“红花曼陀,”蔡允仲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悲伤,“传说它生长于阴冷潮湿的悬崖峭壁之上,致幻、剧毒,红花白叶,三寸长,根数尺,不可量计,性甘、微苦,可治疗内伤,化淤血,自口嚼,送米汤服下,有医死人治白骨的奇效,可惜这样奇妙之物我只在一个人口中听闻过,那时候我还以为她说的都是假的,为的就是赢我,没想到,却让我在这种时候遇到它。”
“可你说的……”
贺茵刚想说这些对于他们出去并没有任何帮助,蔡允仲却仿佛对一切恍如未闻,突然开始狂笑起来,那声音之大仿佛不将嗓子弄破不肯罢休。
贺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平生都没经历过如此毛骨悚然的情况,她有些畏缩,退到温姚希身边:“他这是怎么了?难道说因为没服用解药,所以魔障了?”
温姚希摇摇头:“不知道,总而言之,防备着些就是,万一他真的进入了幻境,也只能先将他弄晕,否则若他看到的是杀戮的场景,我们岂不是都要遭殃?”
贺茵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整个人像是充满戒备的狸花猫,弓着腰,眼神警惕,紧盯着面前狂笑之人,生怕他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笑得太大声以至于力气很快用完了,蔡允仲整个人突然像是被人定住了,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连笑声也跟着一起失去了,良久才传来一声叹息,他口中张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惜声音太轻,除了光和风再也没有旁的能知道了。
温姚希脸色一沉,刚想上前试探一番,李初言已经先一步走在了她的前面,回过头叮嘱道:“照顾好他们,我去看看,你万事小心!”
温姚希讪笑,这句话似乎由自己来说更为合适,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冲散了墓室中的寒意和浮现的诡异感。
墓室陷入短暂的安静中,蔡允仲从癫狂之中走了出来,他转过身,对着充满警惕的几人,忍不住笑道:“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我也能名震江湖了,堂堂青二见到我竟然怕成这样?”
温姚希一时把握不住他现在的状态,小声试探道:“你?”
“放心吧!”蔡允仲吸了吸鼻子,谁也没注意到他眼角挂着的一滴浊泪,“只是想到一些陈年往事,一时没走出来罢了!”
贺茵身后藏着匕首,走到蔡允仲身边,眼神不肯放松分毫,有些怀疑地问道:“什么往事?”
“前辈的事,小孩子家家的,打听那么清楚做什么!”蔡允仲很明显没有和贺茵促膝长谈、回忆过往的想法,“我现在怀疑恐怕那机关就藏在红花曼陀之后,毕竟没有什么比它更好的防备了。”
此话一出,剩下清醒的三人立即抬头看向上方,可惜环顾一周后也没看见哪里开了红色的花朵。
蔡允仲见几人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难得没有挑逗的意思,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墓室里的火把点上:“这红花曼陀对于温度的变化极其敏感,稍微热一点,它就会从含苞待放的状态变成完全盛开的模样,它茎叶极小,若非盛开变成红色肉眼实在是难以观察。”
几人听到这里纷纷起身,照着蔡允仲的样子跟着将墓室中的火把一一点燃,很快整个墓室在火光的照耀下变得明亮温暖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墓室的西南角有一抹红色愈发耀眼,像是吞噬了一个太阳一样,静谧地美好着。
“别看!”蔡允仲连忙吼道,“不仅是味道,它的样子同样会让人陷入幻觉!”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的脸色变了变,如梦初醒,恍如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这东西也太厉害了些!”贺茵说出了几人内心的想法。
蔡允仲的眼底闪过一刹那的迷离,只是消失速度太快,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没发现,他率先走向前方:“我去把它摘下来,书上说过红花曼陀的致幻能力只有在它还种在土里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来,我想贺茵之所以找不到机关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东西挡住了它们的存在。”
贺茵问道:“我们不是已经喝过药了吗?”
“这可是红花曼陀,即便是书中也难见到的存在,怎么会这么容易被克制住?”蔡允仲眼中似有抹不开的悲痛,然而这悲痛很快就化作一种名为希望的光芒,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体会到这种快乐,“行了,总而言之这东西不是你们能碰得的,还是我这老头子亲自去摘吧,对了,这些东西的解药在我的药箱中都有记载,贺茵你偷看过好多次,应该知道在哪找吧!”
贺茵有些尴尬,不安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忽然反应过来蔡允仲这话的意思,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这花会伤及性命吗?”
贺茵的确不太喜欢蔡允仲,恃才傲物,对谁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同样她更清楚,蔡允仲是个好人,他那样苛刻甚至有些无礼的样子都是一种保护自己的方式,若是他要去牺牲自己救下他们,贺茵无论如何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她更愿意赴死的那个人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