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日子实在太痛苦了,让她记忆犹新,所以,她不想再尝试了。
好不容易借着这个虚假的壳,得到了自己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人,她想贪婪地据为已有,想永久地霸占他,拥有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失去了。
可是眼看他生命在一点一滴地逐渐消逝,她心慌的不行,胸腔里的罪恶感和想占有她的私欲折磨的她身心巨疲。
她摸着那张日渐瘦削下去的脸庞,痛心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说啊!”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真的,只要你开口说话。”
林子敖浓密的长睫毛跳了跳,极其缓慢地转头看向刘小蛮,他嘴唇动了动,虽然张嘴说话了,却完全没有声音发出来,他动作艰涩地吞了把口水,喉结滑动,开口的声音嘶哑的跟破锣似的:“我想回家。”
“可以。”
林子敖眸底骤然一亮,很快又垂落。
他其实在做一个赌注。
赌赵玉蛮心软。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她似乎对他很在意的错觉。
从那次他稀里糊涂被放出顺亲王府开始。她小心翼翼的语气和神态,时不时地偷瞄,换着花样儿哄着他吃饭的心思,看到他受伤时的心疼,甚至暗中交待侍卫,不准伤了自己的命令……都在表露着她的心迹。
林子敖虽想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转变,但他想博弈一把。
他以绝食亲试。
第一日,他浑身疼痛又气愤,是真的吃不下,可也因此发觉她对于自已的身体很是在意,是以第二日他虽然肚子饿了,但强撑着不吃,可撑到今日,他已经是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全凭着一腔意念在支撑。如若刚才她不松口,他也不知道自已能撑到几日。
“可以。”刘小蛮快速答应了他的请求,但也很快补充道:“但是我有条件。”
林子敖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面色还算平静问道:“什么条件?”
““你先过来吃完这顿饭,我便告诉你。”
林子敖面露犹豫,正在思忖她所言是否属实,可否相信,偏偏此时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咕噜噜”地声响,声音大到连对面的刘玉蛮也听到了,只见她抿着唇角,将笑意强忍下,主动为他铺台阶,笑着说,“倘若我真拿定主意骗你,大不了你再绝食就是,不过一顿食物的事情,改变不了什么的,你觉得呢?”
林子敖吞咽了把口水,缓缓向木桌走来,刘小蛮大喜,连忙吩咐下人拿软垫过来,给他垫到木凳上,待他坐下后,她也落坐,这才喜悦地拿起筷子,冲他笑着说:“吃饭皇帝大,有什么恩怨以后再说,快吃快吃。”说完径直动起筷子来。
今日晚膳有糖醋子蟹,蛋丝牛肉羹,红豆枣泥卷,还有切得整整齐齐,上面撒满雪糖,复浇挂花香蜜的甜糯江米藕,上面还撒有一些山楂糕细丝,酸酸甜甜的,像极了刘小蛮此时的心情。
林子敖埋头大快朵颐吃起来,他吃东西的速度很快,却不狼狈,吃相很是喜人,不一会儿便将碗底的牛肉羹给喝光了,又夹起红豆枣泥卷和江米藕各吃了不少,刘小蛮想着他连日来没怎么吃饭,突然进食,不宜吃太多沉甸甸难消化的食物,便提议说:“要不要再帮你盛碗牛肉羹?”
林子敖看了她一眼,点点头,下人又给盛满,他很快又将新添的这碗,也全部入腹,刘小蛮看了眼盘内动也未动的糖醋子蟹,笑着问他:“原来你不喜欢吃螃蟹呀。”
针对她过于“热心”但猜错了的行为,林子敖也不吭声,只默默咀嚼着嘴巴里的食物。他才不会告诉她,他不吃那道螃蟹不是不喜欢,而是从来没吃过,不会吃。而他现在太饿了,也没有那闲情逸致去吃那麻烦的玩意儿。
刘小蛮自顾自地说:“下次我让厨房多做牛肉。”
真好,他这样充满生机,吃嘛嘛香的感觉真好,她也不敢过多奢求,只要能天天如此近距离地看见他便好。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酒足饭饱后,林子敖率先问道:“您方才说允许我回家,但是有条件,现在可否明说?”
“条件就是,你得继续留在顺亲王府,不得擅自离开,不能逃跑,更不许自残,伤害自己,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当然,家里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妥善照顾你家人,确保他们衣食无忧,三餐不愁,如果以上条件都可以做到的话,我就允许你每个月回家一次。”
这是刘小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出来的终极对策。
放他走,她是一万个舍不得,林子敖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念想,她不知道若是连林子敖也看不成了,她要怎么渡过这漫长又可怕的无聊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