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宛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就算全县都在私底下传耿氏败落,但那几千亩良田还摆着呢,耿氏总不能因为缺烧火的家伙,就让自家嫡娘子去捡蒹葭杆子吧?
但是除了用来烧火,她想不出蒹葭杆子还有什么用。
耿悦笑了笑:“等过一阵子东西做好,我教他们送一份去,到时尚宛师父就知晓了。”
告别尚宛,耿悦盯着小厮们将东西运到了欣悦阁,这一大车蒹葭杆子引来不少人围观,但因为杆子的主人是耿悦,陆管事念检查时嚎的丧犹在耳畔,大家只敢私下议论,不敢真的去耿悦跟前找不痛快。
西面的耿怀也听说了这事,他在门口张望了两下,见前头耿憬也收到消息,已经往欣悦阁去了。
“二姐姐,你总算醒了。”耿憬进院子的时候,蒹葭杆子已经被运进来,整齐地码在院子靠阴的一角。
他看了两眼,不太感兴趣,而是对耿悦道:“母亲昨儿晚上找你,姐姐却早早睡了,不如现下跟我去正院一趟?”
耿悦在跟秋挽商量要把哪间屋子收拾出来放置这些蒹葭杆子,随口道:“这都午时了,等傍晚请安的时候我再去吧。”
“这可不行,二姐姐,这事情等不得,您现在就跟我走。”说罢,耿憬霸道地拉住她的手,把她往正院带去。
“秋挽留下收拾。”耿悦只来得及留下这句话,就被兴奋的耿憬拉出了小院,忍冬跟了上来,耿憬这才放开耿悦,但还是一个劲儿地催她快一点。
耿悦被他惹得好奇:“究竟什么事情?”
耿憬卖关子不说:“等见到母亲就知道了。”
直到走进正院,应娘子一见耿悦,也如出一辙得欣喜:“二娘子您终于醒了,主母在暖阁呢,婢子带您和小郎君过去。”
咳咳咳,尚未走进暖阁,耿悦就听见了闻婧茹的咳嗽声。
“……邪气堆积,恐要发散一些时日,还请闻夫人好生静养。”一把熟悉的青年男声从室内传出,耿悦走进去,云良竟然也在。
闻婧茹又跟云良说了几句关于病情的话,转头看向耿悦:“你气色倒是好多了,云大夫果真妙手。”昨天耿悦睡下后她着人问过秋挽等人。
“夫人谬赞,云良不敢。”云良道,又对耿悦欠了欠身,“昨日在下问诊时颇有点急,若是冒犯了娘子,还请二娘子海涵。”
“是我该感谢云大夫,昨天晚上我睡得很好。”耿悦做了个礼,诚恳道。
耿悦态度转变很大,但云良看也没多看她一眼,欠身回礼后收起医箱,告辞退了出去。
耿悦目送他离开,转头对上闻婧茹的视线,她靠在榻上,暖阁内只剩贴身侍女和他们母子三人后,她全然不再掩饰,整个人如枯叶落地,洒满疲惫。
“母亲怎么了?”耿悦有点紧张。
闻婧茹侧靠着,拍拍自己身前的位置,示意耿悦坐下:
“莫担心,母亲没事,云良的医术很好,只是他说我多年疲惫积累在身体里,需要时间慢慢发散出来,否则久积成病,就不好了。”
否则久积成病,也就是还没有成病。
耿悦松了口气。
“近日你们父亲不在,地里头秋收、秋耕、秋播,一茬接着一茬的事情,我实无力料理,但若让手下人自己去办,恐怕应娘子她们也镇不住,这些事关乎明年的收成,马虎不得。”
闻婧茹徐徐而道,拉起了耿悦的手:
“上一回追查五安村的事你表现得很好,户田曹如今空缺,这个差事按例都是由耿氏族人担任,我想将它交由你。”
户田曹是六曹中最重要的一曹,它管理着田地、户口、钱粮等关乎士族根本的事情,所以一向由耿氏宗族中人担任。
耿憬坐在一旁的方凳上听着,此时插言道:“母亲,听闻户田曹侵占荫户田地,欺负佃客,可是因为这个?”
“你从何而知?”闻婧茹没有直接回答,看向耿憬。
耿憬老实道:“是三哥跟孩儿说的。”
闻婧茹点头,没什么表示,似乎是真的疲乏了,她声音又放低了一些,对耿悦道:“户田曹水深,我仍就把应娘给你,就让她转到你院子里做掌院事,凡事你不懂的都可以问她,若有镇不住的大事,来寻我即可。”
“二姐姐,我也可以帮忙。”耿憬积极道,上一回耿悦同茜兮的谈话他反复琢磨了很多遍,洋洋洒洒写了三卷批注。
“你凑什么热闹?”
闻婧茹没什么力气地瞪他一眼:
“眼瞧着八月了,也不知道中正官们到了哪里,或有访问已暗中来到芷郡,你正是该到处参加诗会雅集,多做诗文,多清谈玄妙,积累名声之时,少去地里,要是又如你父亲那样被人传出一个勤理浊务的名声,你那品第也高不了。”
耿憬知道母亲说得对,但又惋惜不能跟着耿悦,委屈地瞧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