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二刻,花原秀好不容易从刘颜开和紫凝的魔爪下解脱出来,也顾不上换掉武服,就马不停蹄地闯进花无垠家,把他从书桌后头挖了出来。
花无垠两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被扯着出了门。七拐八拐的,迎面出现一段上坡路,他瞥了一眼,就懒洋洋地把身子放松,全靠对方拖着往上爬。
花原秀脚步一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是到最后也没有回头,只是步子加快了一倍。今天就算是抬,也要掐着点儿把他抬到城主那去!
花无垠眉心舒展,发出一声悠闲的喟叹。
花原秀眉头不爽地拧起,一手搭上他的腕,另一只手顶住他的肘部,下死劲儿一推。
花无垠好像清醒了不少,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
花原秀愣了愣。没有效果?
这可真稀奇,前几天花黎君还吃过这一招,痛得脸都白了。
花原秀的目光在他脸上搜寻几遍,突然钳住他手臂往身后扭。哪知这回根本没有扭动,反而手底下一阵尖锐的滚烫,像是被火舌舔过。
花原秀蓦地松手,拧眉望向掌心。
是灵力。
花无垠操控灵力的速度竟赶得上他的擒拿技,而且精确度高得出乎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能做到如此地步吗?
“哎哟,好痛!”花无垠后知后觉地捂住了胳膊。
花原秀无语:“敢再逼真一点吗?我就不值得你认真骗吗?”
“哎哟,好痛!!!”花无垠又来了一遍,拧眉,眯眼,抽气,一气呵成。
花原秀抖掉一身鸡皮疙瘩,眯起眼看了他片刻,道:“喂,我们好好谈谈。”
“你不是赶时间吗?”花无垠奇怪地问。
“……先前坑你是我的错。”花原秀假装没听到,“你大哥天纵奇才,你的水平却差远了,所以我们要激励你。有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希望你能理解。”
“堂兄等着看吧,我会变强的!”花无垠握起拳头,很有气势地挥舞了两下。
“我欣赏有魄力的人。”花原秀挑起嘴角。
然后两个人同时把戏一收,心里发出一声冷哼。
花原秀:“回头再收拾你!”
花无垠:“我呸!”
在这个重大问题上达成一致,苦大仇深的花原秀拉着欢天喜地的花无垠继续上路。
等花原秀掰着他的肩膀帮他转过最后一道弯时,恰好是亥时三刻。花镜的圆灵柔祇殿在万盏华灯的簇拥下映入眼帘。
花无垠这会儿眼睛也睁开了,身子也不晃悠了,拍拍袖子,抚平衣摆,整个一神清气爽的模样,向花原秀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原秀气质也是一变,精神抖擞,身子板正,大步向前,请门口的侍者代为通报。
侍者请示过后,热情地引他们进去。两个人在跨入门槛前,别有深意地互相一瞥。
花无垠向父亲提出“愿使新护卫往寻知源”等语,花镜表示十分欣慰,并让他从含雪楼中再挑一个作替补。
花无垠摸摸鼻子,想到自己认得的、叫得出名字的术师屈指可数,这么草草一挑,大概除了看长相就是看长相了:“不必麻烦了,就让元不惜来如何?”
“不可。”花镜想也不想,断然否决。
花无垠一挑眉:“为何不可?”
花镜被这个问题憋了半晌,脸色很是阴晴不定。最后他深沉地说:“元不惜自有他的任务,你当潜心修习咒术和兵术,磨练自身,争取早早地把护卫当摆设才好。”
花无垠把这些话在脑袋里飞快地过一遍,认为可以这么理解:那孩子身负机密任务,暂时不方便暴露,你继续加油。
“以后你就会明白,家里无闲人,每个人各司其职,各有所长,不可能都由着你的性子来。”为了增强可信度,花镜又补了一句,“所以还是要靠自己。”
在花无垠听来就是这样的:他重务在身可能会拒绝你,即使用城公子的身份压他也没有用。但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上,你要是让他看到自己努力的一面,说不定能感动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要是懂事的就不会多问了,马上虔诚地一鞠躬,说一句“谢父亲提点”,妥妥儿皆大欢喜。
“谢父亲提点。”花无垠贴心地弯了弯腰,再抬头时,却挂着一副“我懂得”的微笑。
花镜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心情有些复杂。这小子连童谣都没听过,真的懂什么叫伶人吗?因拉长脸道:“少嬉皮笑脸的,回演武场呆着,下个月我要看到你打赢花黎君。”
花无垠脑袋里瞬间冒出“月考”两个大字,像大山一样压得他眼冒金星。
说花镜看重他呢,可他一直都是被放养的;说花镜不看重他呢,可这月考的设定只针对过他和花知源,属于“特殊关照”。
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隔天,花无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