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兄长,一面好友,两厢说辞,他怎么判断?”顾若怜伸手拨弄了一下山染笔,“玉鼎真君此人你也见过,捡着好说是痴心炼器,不通世事,捡着坏说是性子温吞怯懦,不愿面对丑恶的人心。”
“让他来处理这件事,太勉强了。”所以他总是以和稀泥的态度面对,两边都站,两边都不站,徐家和炼器阁的关系也因为他的态度而变得模糊。
楚莫也不知如何评价徐子音的做法,但显然徐家主也并没有想让徐家彻底和炼器阁决裂的想法,炼器阁毕竟是徐家当年一手扶持起来的,就这么拱手让人未免觉得不甘,或许正是如此,徐家主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徐天欢也进了炼器阁。
他叹息一声,随即疑惑,“这样说来,炼器阁与徐家不是重修于好了吗?”
“裂缝没有缝补只会越来越大,况且...”顾若怜意有所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徐家历代英杰辈出,莫说他们留下的心法,就是他们练出的法器,都足够让人觊觎。
楚莫自然能想到这些,沉默了半晌,“师兄将这说给我听,想来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顾若怜:“徐家主闭关了,当今徐家掌权人是徐姑娘,若炼器阁对徐家发难,唯有徐姑娘率人对战。”
楚莫蓦然睁大了眼,“什么!”
顾若怜神色冷静,“徐家主闭关早已十年之久,这期间徐家掌权人其实一直是徐姑娘。”
谁能想到呢,徐家瞒得严实,徐家主闭关之事一点风声也没走漏,况且这十年徐家井井有条,毫无异样。
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徐素织,世人有许多风言风语,因着她年纪与两位兄长相差过大,曾一度被谣传成徐家主亦或是玉鼎真君的女儿。嘲笑者有之,怜悯者有之,因其容貌爱慕者有之,但其实没人将她真的放入了眼,又怎能料到她一人撑了徐家十年。
有青云宗的消息渠道,顾若怜倒是清楚徐素织的身世,徐家主的父母亲在徐家主登位后便携手出游,这一去便是杳无音讯,直至几十年前徐家主忽然发现父母魂灯闪烁,这急急才派人去寻。
结果终究是没能救回父母,他们已陨落在秘境中。派出的人只带回了不足月奄奄一息的徐素织。
徐家主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并将徐素织抚养长大,然而不知是不是不足月的原因,徐素织体内并没有灵根,徐家主为她奔东走西,耗费了十年无结果后便放弃了,只打算护佑她一生平安喜乐。
只是顾若怜,其实也未曾想过徐素织会成为徐家掌权人。
楚莫有些焦急了,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敲击,“徐家主怎么会闭关如此久。”
顾若怜:“其中缘由我不知晓,但炼器阁最近发觉了此事,这正是他们要对徐家发难的原因。”
趁虚而入,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徐子音是个不顾家族宗门的人,徐天欢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徐素织是个柔弱姑娘,徐家主支全都不顶用。
主支不成气候,对付那些旁支也就手到擒来,威逼利诱,什么手段不行?
“楚师弟,你要如何抉择。”顾若怜看着楚莫,他之所以将这个消息告诉楚莫,是因为楚莫与徐素织不同寻常的关系,想卖他一份人情。
现在边境魔族来犯,没有几个人能够抽手去帮徐家,或者更多的人是想分一杯羹。
徐家孤立无援。
楚莫能如何抉择?只能选择救,哪怕救不了徐家,也得救下徐素织和徐天欢。
一瞬间他疯狂思索着,越想却越觉得无力,脑海里浮现徐素织言笑晏晏的模样,不禁握紧了拳。
顾若怜瞧他脸色愈发沉重,道:“楚师弟莫急,还有另一件事情呢。”
楚莫抬手按了按额穴,无力道:“师兄一并讲出来吧,可别折磨我了。”
“已经找到施巫蛊毒者。”顾若怜如是说道。
楚莫勉强打起精神,夸赞道,“宗门的速度还是蛮快的。”青云宗好歹是东陆第一大宗门,消息自然灵通,不掌握天下之势,如何运筹帷幄。
没想到顾若怜摇了摇头,从袖间拿出了一张帖子放到桌上。
这张帖子用暗沉神秘的紫色为底,又用闪亮的金石点缀,星星点点如同星空,用料都极为讲究,光是一张帖子就价格不菲。
“月下楼的帖子。”楚莫认了出来,将帖子打开看起里面的内容来。
“王之邗,道号霁月,东陆人士,幼年逢乱飘零至南陆,拜东旭真君为师,修习毒术,上元九百一十八年归返东陆,灭怀城王家满门一百一十六口....正元五十一年,于晋仙城郊外炼血池,杀凡人五十三人。正元五十五年,于潜龙城与溪原城间的深谷毒杀苏新霁......”
楚莫越念越心惊,一是为王之邗此人手上的鲜血,二是为月下楼情报的具细无漏,“正元五十六年,于长问谷同炼器阁雾山见面!”
“炼器阁要借他的手对付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