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繁灯满饰,底下长灯如龙,众人却没了赏灯的心思。
“厉鬼?”
“奇怪,修仙界怎会有厉鬼?”
“看来,这流云城还是个龙潭虎穴。”
......
围观的修士们嘀嘀咕咕,修为低下的修士已经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避免惹祸上身,修为强悍的修士也不欲多生事端,心中也在丈量着此行是否值当。
曲含辛眼见曲秋仪就这样消失在她眼前,带走了本该属于她地水镜灯,一时气急攻心,哇地吐出一大口血,视线一晃,人就往下倒。
曲卿眉头一跳,闪身接住了她。
“怎么回事?”楚莫和雪初晴匆匆赶来,看到满身血迹,昏迷不醒的曲含辛,惊诧地问道。
曲卿摇了摇头,整个事情经过,她也说不清。
但曲秋仪竟专门为了水镜灯而来,又想将曲含辛置于死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况且,曲秋仪是如何得知,水镜灯会落入曲含辛手中,这可是有上千个灯谜,解谜之人何止千百。
曲卿左思右想,将怀疑落到了曲含辛的来历身上,凭空来到这里的异界之魂,是意外,还是阴谋。
她垂下眼眸,曲含辛正脸色苍白地枕在她的臂弯里,眉宇间是散不去的躁郁,看来水镜灯被抢,曲含辛的确气得不清。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就像乱麻缠绕,理也理不清。
这时,流云城的人终于姗姗来迟。
贺源钦带着已经换上鎏金白袍的姜子茵和苗宁赶来,看到地上鬼气弥漫的尸体之后变了脸色。
修仙界灵气蕴盛,佛门雪宗又每逢百年便会为修仙界净灵,绝不会让怨气堆积足以形成厉鬼,作怪的厉鬼定是来自鬼界。
可是六界不通,鬼修又是通过何种手段来到修仙界,他流云城隔世多年,又哪里招惹了鬼界的厉鬼。
贺源钦脸上阴云密布,来来回回检查了一番那几名死去的修士,最后才朝众人说道,“此事,流云城定会彻查。”
“诸位请放心,流云城域内,绝不会再发生厉鬼作怪的事情。”
围观的修士们神情莫测,有人面带笑容表示相信,有人满脸怀疑,有人却是悄然离去。
曲卿几人也寻了机会偷偷离开了。
他们没有回流云学府,而是去了玉遥的深巷酒香古院。
楚莫看了一眼床上眉头紧皱的曲含辛,走到窗边。
玉遥坐在窗台上,宽大的袍子落了一地,曲卿站在一旁,眼神涣散,竟似在发呆。
楚莫不由问道,“你在想什么?”
曲卿眼神恢复清明,喃喃道,“在想,我们似乎在一个很大的棋盘里。”
一路走来,发生了太多事情,都太过仓促,竟没能仔细梳理一番。
如今蓦然回想,一点点追溯,她不免感到心惊。
从晋仙城,不,或许更早,在她渡劫飞升时,突兀出现的两名仙人,而后倏然降下的天基石和仙谕,在那时,棋盘已经开始落子了。
只是不知为何中间长达三十几年毫无动静,直到晋仙城开始,天基石才浮出水面。
魔族对天基石虎视眈眈,为的是传闻中的力量,还是那位被封印的魔神?
晋仙城血池,淮阴城太虚,天守谷太虚,南海太虚,都是为了怨气,厉鬼在收集怨气,只是他们收集如此庞大的怨气又是为何,鬼界本就是怨气冲天的地域,若只是修炼,应当无需从外界抽取才对。
厉鬼与朱雀一族合作,而朱雀一族又与魔族合作,会不会本就是厉鬼与魔族合作?
曲卿眼神幽深了几许,若是将两者联系在一起,他们的目标只能是那位魔神。
楚莫和雪初晴听了她的思量,都变了脸色。
楚莫拍了拍自己混沌不堪的脑袋,“他们想将那魔神放出来,但慕容家主说过,魔神虽称为魔神,生前却是位人类,成仙之后又几乎将魔族屠戮殆尽,魔族又怎么知道魔神出世不会杀他们,魔神又怎会允许魔族将自己的同类覆灭。”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深刻地印在每一个种族的灵魂深处,几乎成了本能。
玉遥却是冷冷道,“魔神既称为魔神,那便是他早已成魔。”
楚莫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心情蓦然沉重。
先前一直与魔族厉鬼相斗,只以为他们同大多数人一样,不过是贪婪虚无的力量,如今得知他们本就是为了魔神而来,那么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
将所有事情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南海那座华丽庞大的宫殿,魔族分明有了周全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一定没有结束。
曲卿抬眼看向窗外,天边已经微微灰蒙,星辰隐去,漫天的飞灯却还耀眼。
棋盘上已然布满了棋子,而布棋之人又会是谁,是魔族,还是更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