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去,她正扑闪着眼睛给他使眼色。
李弘暄眸间染了笑意,牵起司沅的手,扭头看向魏姻芙,“昭仪要留下同朕与皇后用午膳吗?”
即便低下头,余光仍然避不掉那衣袖底下紧握的手,魏姻芙缓缓吸了口气,抬起脸,笑容重新出现她的脸上,“臣妾先告退了。”
“也好。”
魏姻芙行了一礼,就要躬身退出。
“皇后每日事务繁多,昭仪以后就别来千秋殿了。”
魏姻芙涂了胭脂的脸有些泛白。
司沅偏头瞧着李弘暄,扬唇一笑,“她每次来陪我说说话,挺好的。”
那明亮的眼睛透出的光芒刺得他无法直视,李弘暄移开视线抚着她的头发,“你说好就好。”
司沅侧过脸,笑着对魏姻芙点点头,“你回去吧。”
离去之际,魏姻芙又看了眼那玄色身影,心里又酸又涩。
阳光照进屋子,光点洒落一室,衬得仙人似的居所朦朦胧胧,叫人也跟着恍恍惚惚。
莫名安静。
司沅转过身,仰起脸,“不是说好晚点我去找你吗?”
李弘暄将她拉进怀里,目光投向院落里花期正盛的海棠,眯眼一笑,语带调侃,“害怕你让我空等一下午,结果自己躲在这里偷偷哭。”
“我来了,你就算哭,也不是一个人。”
司沅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肩头轻颤,好像在低低笑着。
夏去秋来,院里的海棠花早已败落。
院落里,满树满枝挂着浅红色小果子,玲珑可爱。
司沅经过时,偶尔会顺手摘一个,洗都不洗,只用手心擦擦,就狠咬一口,如同拆盲盒,口感酸甜不一。
后宫事务她处理起来已经完全得心应手,甚至有些部分全权交给丛丹去做,怀夕从旁协助。
每日大部分时间基本都耗在宣室殿。
自从日日来到宣室殿,司沅才发现比起李弘暄每天的工作量,自己那一点儿真是不值一提。
从前,她不懂为何那些自己从来不看的书上也被他标得密密麻麻,直到有些问题反反复复将他问烦了,他就会打发她去那边书架上自己找答案。
不得不说,李弘暄是个沉稳睿智的皇帝。
他答应她的,确实做到了。
司沅才挑完几本书,一转身,就看到他垂眸盯着手里的奏折在出神。
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
难不成碰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
司沅抱着书走了过去,“怎么,又有人给你出难题了?”
李弘暄抬眸冲她浅浅一笑,“还好,不算大问题。”
撒谎!
司沅不禁伸头看去,他却草草一勾收了起来,“平时叫你多看几个你都不愿意,怎么今天感兴趣了?”
司沅啧啧摇头,“拿一份工资做两份活,皇帝陛下,您宣室殿里的算盘声,响得我在千秋殿都听到啦!”
李弘暄忍不住低下头,笑出了声。
如今,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李弘暄将处理完的奏折放去一边,抬头看她,“一会儿的秋日宴,你要不要先回去准备一下?”
司沅抱着一摞书,扭头看看天色,再看看自己的衣服,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先回去装扮装扮。”
“好。”李弘暄笑着目送她离开。
门关上的刹那,笑容尽失。
他伸手重新拿过奏折,眸光低垂,缓缓打开,他确实该考虑从宗室里挑一个孩子让她带着。
不然等他——
她又该怎么办?
秋日宴,宫人鱼贯在大殿忙碌。
高座之上,李弘暄同往常一样与司沅共席。
众所周知,帝后恩爱和睦,六宫形同虚设。
殿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司沅却有些困乏。
李弘暄偏头瞧她一眼,连月来,上午处理后宫内务,下午跟着他学习政事,她确实挺辛苦的。
不过,万事开头难。
李弘暄扫了一眼,案上都是她平日爱吃的,可今儿却瞧着兴致缺缺的。
亲手盛了碗鸡汁粳米羹摆到她面前,“这还不到一年,你可别没把我取而代之,自己先倒下了?”
司沅挑眉瞪他一眼,“你放心,我必不会让你等那么久!”
十年?
瞧不起谁呢!
李弘暄笑而不语。
司沅一边暗自吐槽,一边拿起小勺吃着。
宴席间,不乏歌功颂德之词,司沅头都不抬一下,毕竟那些车轱辘话来回说,听得她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
“陛下。”
满殿酣畅尽欢,蓦地,有人站起身,洪亮的声音瞬间让沸腾的大厅安静了下来,众人不禁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