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人来客往的‘锦瑟’竟出奇地安静,站在门口半晌都不见有人出来。
“月娘?”紫苏拎着包袱从马车上跳下来,见面前的两人并排立在客栈门口不进去,有点奇怪。
司沅看了眼疑惑的紫苏,小声嘱咐,“你先在车上等着,不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真若有事就去找殿下。”
紫苏面上一白,拽着司沅的袖子,“这是怎么了?”
如果没猜错,里面有人在等她,只是不知道是谁!
商陆狐狸眼里是少有的严肃,“按月娘说的办。”
司沅从她手里抽出袖子,转身进了客栈。
才一只脚迈进去,来人立刻将她围住。
司沅偏头一瞧,大堂陈设完好,唯有客人低着头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们要做什么?”商陆长臂一伸,将司沅护在身后。
“这位公子不用担心,”有人踱步上前,举止客气,眼无笑意。“只是烦请姑娘和我们走一趟。”
大堂没有被砸,伙计没有被打,司沅心叹,这不比上次友好太多。
她轻轻拍拍商陆的胳膊,低声道,“这次应该与上次不同。”
不管是说话的人,还是围着她的人,面上均不见半点豪横,却是井然有序、训练有素。
这绝非普通人。
“姑娘。”为首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就把我也一起带去,”商陆一想到上次在燕王府见到她的模样,哪肯放人。
那人冷冷一笑,“公子莫要逼在下动手。”
他既这样说,那就是不想动粗的意思。
“放心,”司沅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说着对来人微微一笑,“大人请吧。”
来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脸上却面不改色。
关键是他并未否认,商陆懂了,不再阻拦。
等司沅出门,门口已然备好车,顿时心下了然,这是早有预谋。
马车又快又稳,一路往南驶去。
沐浴、更衣、熏香、梳妆......
不止一样不落,甚至更为繁复。
描金帐、琉璃灯、雕金龙红漆柱,极具奢华靡丽。
司沅挑眉,这次与上次确实不同,上次是昏暗的密室,这次是绚丽的皇宫。
“这是您的手串,”宫女奉上红珊瑚。
司沅接过,重新套在腕上,“你们究竟要干什么?”
“您随奴婢来就是了。”
宫女始终低着头,态度恭敬,说完话便在一侧引路。
司沅只能跟着。
她这不是第一次进宫了,但好像每次进来都没好事。
不是落水,就是毒酒。
行过几个画廊,又穿过一个花园,总算到了一方宫殿。
上书熙和殿。
司沅一到殿门口,就有内侍带着她继续往里走,再一拐,进入大厅。
门一开,纷奢乍泄,金碧辉煌的内殿里座无虚席。
司沅就这样骤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可不是燕王府的栖迟馆。
她记得最近一次见识这种大场面,还是那年花朝节,不过当时她藏在殿中某一个角落里,无人问津。
而现下,她却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司沅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紧张的头晕脸烧,甚至看不清大殿内有没有她认识的人。
“上前来,”高座之上的人不怒自威,正是皇上。
上次见他,他还想要自己的命,这次呢?
司沅低下头,跟着内侍穿过重重视线缓步上前。
她刚准备行礼,却被打断,只听上座之人朗声道,“今日,朕要给大家介绍个人。”
司沅的心一提,偏头之际,余光刚好瞥见坐在左后方的李弘暄。
他虽神色不动,可司沅能感到,他眼底冰层之下的惊惧。
“长乐公主李淑妧。”
长乐公主?
李淑妧?
司沅呆若木鸡,直愣愣地看着高座上的人。
然那双眼睛藏在玉藻后,让人根本无法勘破帝王心。
李弘祀微微一笑,“长乐公主乃前朝季贤妃所出,是朕的十四皇妹,只是自出生便养在皇家寺院,近期才重回皇宫。”
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哗然。
前朝季贤妃竟育有一女,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众人皆知当日贤妃怀着身孕就被先帝赐死了。
这孩子是如何出生的?
“公主还不快给陛下行礼。”一旁的内侍小声提醒。
司沅回神,侧脸看他,如果没记错,那天是他托着毒酒。
内侍冲她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