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买了一身最常见的粗布男装,然后将身上所有的首饰全部贴身收着。虽然这些珠宝加上银票并不算多,但也完全足够她生活一段时间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爱,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二者皆可抛!
她曾经玩笑着劝姚氏,可到头来自己却束了手脚。
对,她是需要一个家,他们对她也很好,可是,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属于她。
何况,若是为了赵珣折断翅膀,那么有一日他不要她,她又该怎么办?
底线一降再降,到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要再当金丝雀了!
她不敢去任何一家客栈,只沿路往河岸边走,他们绝对想不到,她就近在眼前。
她找了一家食肆,特意挑了靠窗的位置,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他们的船。
姚氏和破尘在船上焦急地张望着。没一会儿,绿萼回来了,她匆匆忙忙跑上船,与姚氏说了几句话,然后又飞奔离去。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看客,静静坐在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到赵珣。
“客官,你的面好啦!”小哥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观看。
刚刚点了白汤卤鸭面,龙晶转过身,背对窗子,拾起桌上的竹筷,埋着头一口接一口地吃着,汤汁醇香、面条细滑,从此刻开始,她要照顾好自己。
并不辣的面条却让她忍不住热泪滚滚。
次日,龙晶便随商船往京郡方向走。
最终,她还是选择距离京郡不算太远的承川落脚。
每每回忆从前,她总想不起那碗面的味道,同样她也不敢再尝一次。
“月娘,”商枝照旧一早就将这个月的账本抱来,一摞摞码齐摆在桌上。
司沅回过神,轻轻应了声。
“世人只知芜月夫人是个暮年的老妇人,谁能猜到竟是这般仙姿玉貌的美佳人。”紫苏放下手中的梳子,忍不住感慨。
司沅起身仔细照了照镜子,眉头一皱,怎么瞧这个随云髻都梳得有些招摇了。
她转头一想,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又不打算见客,随她梳成什么样也都无所谓。
司沅踱至桌边,就手翻着账本。
紫苏将清粥小菜端了过来,催促道,“边看边吃,不然凉了。”
司沅笑着点点头。
商枝真是有些经商天分在身上的。
刚开始遇见她,还只是个在码头兜售青团的落魄妇人,两年过去,如今已是风姿夺人、独当一面的大掌柜了。
要说她这个大老板当得确实轻松,除了出资选址,也就提点建议,剩下的经营就没怎么操过心,几乎都被商枝一手包办。
司沅一目十行,草草翻了一遍账本就搁在一旁。客栈、当铺的生意蒸蒸日上,这些交给商枝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再何况,她本就只想做个幕后股东,赚了钱给些分红就好,可奈何商枝太认死理,无论怎么说都要将她视作东家。
芜月夫人的名号也是商枝特意散布出去的,司沅自然也懂她的用意。
她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妇人,那背后的东家必得是为颇有噱头的神秘人士,这样别人才能有所顾忌。
“昨儿听了些消息,”商枝在司沅对面坐了下来。
司沅吞了口粥,抬眼含糊问道,“什么消息?”
商枝从不乱嚼舌根,她说的消息不是跟生意有关,就是跟政事有关,瞧她这般严肃,司沅倒是有些意外。
“听闻皇上已同意燕王回封地,不日起程,”商枝有些疑惑,“我想着燕王封地我们也可以开一个分店,月娘觉得如何?”
司沅放下小勺,笑盈盈地瞧着她,“为何?”
商枝目光诚恳,“我总觉得这个燕王不简单,当初能带兵大败突厥的人,怎可能真是一个羸弱可欺的病秧子。”
司沅侧目,暗自赞叹,商枝的眼光的确犀利,“你看着办就好。”
商枝略沉吟,又道,“武安侯世子已被皇上封为淮阴侯。”
司沅微微一愣,赵珣终究还是接替了他的父亲,她还记得他曾经说他哪一派都不是,只忠于皇帝、忠于大周,现下他是否真能保持中立、独善其身呢?
“据说淮阴侯的爱妾近日过世了,”商枝叹口气,“这也算是喜忧参半吧。”
“过世?”
商枝摇头叹道,“可不是,听闻病了两年多,终是香消玉殒了。”
“两年已是长情,”司沅笑了,自她失踪后,赵珣便对外称她病了,两年过去,他最终选择放弃,称她死了。
也好。
从此,世上再无杜龙晶!
商枝一边点头认同,一边询问,“月娘觉得要不要将京郡的店面再扩一扩?或者再开一家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