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无害闻听师傅曾经给自己所留下的谆谆告诫,他真感到有些懊悔。他懊悔自己竟晚到一步让那可恶的陈剑南捷足先登,他懊悔自己未能及早地看清陈剑南此人的本质,他更懊悔自己未能及时地躲避开陈剑南给他设下的圈套,懊悔自己的“防犯之心”几乎不足以自保!但是,此时的三公子耶无害,他是不愿将自己所受陈剑南的肆意刁难和陷害告知师傅;他宁愿自己独自忍受,也不愿别人替他担忧,更不愿曹师傅为自己出气而去找那陈剑南理论;因为耶无害心里知道,那样做非但全然无益于事,反而会使矛盾更加激化、事情闹得更糟!
所以,三公子耶无害微微一笑,说道:“师傅不必担心,我与陈剑南毕竟曾经是同窗,料想他不会对我存有害心。万事以和为贵,即使从前有仇亦能如此,大可不必结下冤仇大恨,我也不一定要远避此人。更何况,我还想和他交个知心朋友!”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曹吕庄惊恐地连连摆手说道,“此人不可与之为友!徒儿你一定要避而远之、远而避之,切不可与狼蛇为友。有道是‘人心险恶深不可测’,徒儿理应多一点防人之心,而决不可掉以轻心以致招惹麻烦。”
此时耶无害看到师傅惊恐而又着急的神情,他真有些不忍心再说下去。但是他为了表明自己的个性,他还是坚持说道:“为了整治人心,就不能怕与魔鬼、与敌人打交道。必要之时,也是最终目的,敌人和魔鬼都可以成为朋友!”
曹吕庄看着徒儿那大志若愚的样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别无办法,他只好叹口气说道:“没想到徒儿心胸如此宽阔,实在难得!你有壮志在胸,为师我心中自然高兴。如若他日徒儿得志,为师我虽在黄泉也心满意足了。不过,我在此还要给你提处醒,对事事还是要多加小心为好。”
“师傅之言,徒儿一定铭记在心。我知道应该怎样与这些魔鬼和敌人打交道,至少我明白‘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道理。”
“徒儿!你不必说了!”曹吕庄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与你谈儒,你却来说道,可千万别走火入魔!我看你还是随我去一个应该去的地方!”
曹吕庄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三公子耶无害见此情形,便牵着小毛驴随曹师傅一道行去……
“师傅这是要带我去哪?”耶无害边走边思索着,可他此时看着曹师傅沉思的面孔,他只好欲言又止。
“你知道我要带你去哪?”只听曹吕庄边走边说道。
此时,耶无害听到师傅的反问,心中正中下怀,便急忙顺藤摸瓜地问道:“徒儿实在不知,请师傅明点。”
“去丞相府!”
“去丞相府?!”耶无害简直吃惊极了,这对他来说应是高不可攀的是非之地,那丞相府岂能是他们师徒两人介入之地?况且师傅要带他去那里究竟有何事?……
“怎么?徒儿你不相信?”曹吕庄瞅着耶无害的眼神说道,“实话告诉你,我与右丞相王文远有多年故交。我特意领你去见我的故友,就是借这机会,你可将你的诗文呈献与他。让丞相鉴赏一番你的才学,日后也有助于你的京城殿试!”
“莫非师傅是想借此让我向达官显贵递交行卷和温卷以博得他们的好评?”耶无害显然已激愤,他觉得以自己的才学必能闯过这大试一关,何必走这“攀门递文”一出子呢?
“怎么?徒儿你不乐意去?”曹吕庄淡淡地说道,“告诉你,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世间潮流即是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不必固执!师傅全是为了你好,你必须随我去一趟。”
耶无害听得曹师傅冷峻的语气,未敢多言,便只好默默跟随在后。
他们绕过曲曲巷巷,又走过几道十字街口。这时,他们已来到一条直通丞相府和西市的“沙堤”。说起这“沙堤”,此乃是若大的京城之内最好的一条道路;其余的街道虽宽,但全都是土路。每逢大雨之后,长安城内道路泥泞不堪,连上朝都得停止,唯一可走的,就是这条连结着东西两市、左右丞相府和皇城的一段铺有沙子的“沙堤”之路。
此时此景,曹吕庄和耶无害师徒二人步履在这“沙堤”之上,心中不由荡起阵阵轻松和豪迈的意境,就连他们二人的步伐在这“沙堤”之上变幻得也犹如行云流水、蝶蜂恋花……
其实,在这“沙堤”之上,为其功名利禄而来的艺人、才子何止他们师徒两位?自古及至今天的现在,不知有多少名人才子在此停留、在此穿行,他们也曾跌倒又爬起来过,也曾在此富贵荣华而又失魂落魄过;当然他们之中也有在这长安道上“碌碌无为”以及“名落孙山”的学士才子,其中的悲欢离合自然是历历难数。虽然曹吕庄师徒二人也清楚他们的前前后后已有许多进京赶考的才子在忙碌着考前工作,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其中许多的文人才子是付出多大的艰辛才踏上今天的长安之道;他们也不知道又将会有多少的文人才士重演那失魂落第的凄惨场面,而其中一位来自江南吉安的才子张旭,就是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