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作为这百年来最为年轻的灵神,她可以说是在运和巧合下所成就的。
她并非一开始便走向了修行路,却最终走到了修行路的终点。
朱翊钧,即明神宗,明代皇帝,年号万历。
十岁即位,初年由张居正执政,改革政治,清丈全国土地,推行一条鞭法,治理黄河,国势渐强。
亲政后,不常视朝,大事营建,挥霍无度。万历二十四年起,派遣宦官到各地任矿监、税监,搜括无厌,激起人民反抗。
寺庙门前,浑身是血的少女回眺了眼大雨中的死城,心脏无法抑制地狂跳着。
身前的寺庙空无一人,但却处处彰显华贵,一砖一瓦,皆是百姓血汗。
屋面陡峭,雨水如瀑。
她推动院门,幸好,门没上栓。
靠在门上,耳畔的暴雨声低了些,她张大了嘴巴,不停吸着冷气,身躯被数不尽的锐痛攫住,颤个不停。
少女名叫念一,许念一,十五岁,是山帮大当家的妹妹,也是鞍山煤矿矿头的女儿。
今日,是山帮覆灭之日,也是整个鞍山县被屠之时。
这些年,宦官到各地任矿监、税监,搜括无厌,与当地各方势力摩擦频繁,终于在一名太监总管巡视此地被山帮劫杀的情况下,彻底惹怒了宦官势力。
山帮被朝廷军队剿灭,而城中百姓不少亲朋好友都在山帮做事,如此情况下,自然也激起反抗。
山帮和鞍山县是一体的,鞍山是山帮的鞍山,山帮,是鞍山的山帮。
山帮被剿,矿工先反,守军再反,百姓也反。
天下苦宦官久矣,这群无根之人,却要断了天下人的根。
但朝廷的兵马强壮,屠刀锋利,鞍山,完了。
她是唯一逃出来的。
从矿山到这座被称为不详的寺庙,本就负伤的她已被追杀了一整天。
追杀他的是一队峥嵘的兵马,是一名面白无须的太监。
许念一的身体微微颤抖,仰仗着父辈拼死保护,也靠着在山帮学的那点功夫,她逃到了现在。
可她累了,逃不动了。
城中百姓的哀嚎声仿佛跨过山林传到了她的耳边,矿山里燃起的大火烧干了她的眼泪。
“张居正……”
她将这个名字缓慢地念了一遍。
据长辈们说,那人是朝廷的内阁首辅,他掌握着朝政,让国家改革,是明朝变得更加强大起来。
可这仿佛是世间最为讽刺的事情,大明变得强大,可百姓却还是过得那么苦。
骑在他们头上的人更多了。
念一闭着眼,黏腻的掌心紧握着剑,剑尖垂地。
她一直觉得自己也许能成为游历江湖的侠客,行走世间行侠仗义,豪情万丈。
狂风在呼啸,透过门缝灌进里面,似乎这废弃已久但却依然富丽堂皇的寺庙在驱赶来客。
某一刻,她猛然睁眼。
敌人,来了!
…………
一队兵马停住在寺庙门前,为首的人打量着眼前的寺庙。
寺楼高不见顶,直插云霄。
狭长的眼睛眯起,阴柔的面庞昭示着他的身份。
“公公,这里。我们要进去吗?”
兵士的队长向着那为首的人询问道,但却换来了冰冷的目光。
“我说过,不要叫我公公,要称我为上官或是校尉。”
充满杀意的语调,那声公公似乎刺痛了他。
兵士的队长浑身一紧,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不迭的道歉。
他也是急昏头了。
这座寺庙诡异万分,自从永乐朝过后一直有奇怪的传闻,早就没有僧人在里面,如今过得那么久,却依然崭新如故,实在叫人害怕。
这是天下皆知的禁地,沉淀着岁月的诅咒,凡是进入的人,十有九疯,而活下来的哪一个,才是最为悲催的。
这座寺庙在民间赫赫有名,但今日真正到来,这些人才发现这里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诡异。
寺庙已经朝廷封闭了五十多年,由几道大栓与铁链牢牢锁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可今天,许念一逃到这里时,门却诡异地开着一条缝,铁索木栓皆断裂坠地。
今天是阴雨天,是他们屠戮的好时机。
但现在,却让他们心底发寒。
这队兵马追杀许念一,骑马总比步行快,可一路上总是会被各种意外所阻拦,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庇护着那个少女。
自称校尉的太监定了定神,凝眺远方,他从天象当中察觉到一丝不妙。
可那不是退缩的理由,他是一名术士,怎么会惧怕一名不过有点三脚猫功夫的少女?
兵士们冲进寺庙四处搜索,但外表一尘不染的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