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无垠的大雪原上到处长满了雪莲花,阳光丝丝缕缕的洒下,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倒是寒风凛冽,吹扬起漫天风雪,人是刺骨的冷。
楚客尘,芊羽寒,花心寒三人行至中途,眼前出现一面银白色光壁,平面的光壁上是无数螺旋式的纹样,像是有数不清的漩涡。
花心寒道:“心光镜能根据人心所想生出各种幻想,被困的人需要什么,渴望什么,里面就有什么,很容易使人醉生梦死,深陷幻境无法自拔,这就是它虚方的虚处。”
同样的手段,楚客尘在水寒山庄早就见识过了,就要进去救人,花心寒却挡在了他身前,“难道你不想知道,镜子里的人在想些什么吗?”
楚客尘愣了。
一滴眼泪自花心寒眼角滑落,被她接在手心。她默念明目咒,眼泪散发出柔和的蓝光,轻轻点到光壁上,“你知道的,镜子里的画面就是他们心中的画面,你看看,那些人在你面前有多可怜。”
她的神情悲戚,还有难以言表的兴奋,是一种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终于释放出来的快感!
楚客尘很费解,她说叫他暂时不要救人,他就再也挪不动步子了,在心底里,或许他真的也想看清楚。
被眼泪碰到后的光壁变成了透明的,里面的景象能看的一清二楚,每个“漩涡”中都有一个人,虽然同处在心光镜中,但是他们在独立不同的时空里面。
夙九儿身处的世界是一片绿水青山,天空蔚蓝,小河澄澈,草地油绿,群山青葱,这些景物很分明,她的世界叫人看了,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气定神闲。
楚客尘道:“小九心思单纯,虽然很多都不懂,但也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真境界。”
玄若仪的世界是灰蒙蒙一片,分不清天地,分不清方向,分不清万事万物,只有她面前站着的一个人分外清晰,那人便是南宫琴裳。
花心寒道:“她就不像上一个人那般心明透彻了,她执念很深,杂念太多,眼中所看到的尽是不真实的幻象,连她自己也深感迷茫,只有心中挚爱,铭心刻骨。”
楚客尘陷入沉思,心情说不上悲痛,但也倍感沉重。他知道玄若仪一直是个悲剧,可没想到以前是,有可能将来也是。
苌煜的世界处处是一片灯火通明,无论任何事物都显得异常可笑,里面的景物清明,但是又说不出的不寻常,比如河水由低处流向高处,六月的夏日在下雪,正像他这个人一样乐观豁达,不按常理!
花心寒道:“你这个师弟倒是有趣,平时古灵精怪,违规逆矩,心大又整日无所事事,有福气。”
楚客尘眼睁睁看着他们各自五彩缤纷的世界,内心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自己虽然对他们关怀的无微不至,却是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他们,然而他又何曾被人理解过呢?
蓝兮萤的世界是很炫丽缤纷的,世间万物几乎无一不囊括,无一不充满勃勃生机,但是有些地方还是白茫茫的空白,有些地方甚至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她世界中的景物反差之大,叫人看了有点不舒服,但又觉得这才是自然的。关键是她世界里有很多人,蓝辰逸、朱子墨、玄若仪、混元仙尊,还有他自己,楚客尘。
然而这个楚客尘做的事却又不像楚客尘,她眼里的这个楚客尘青衣长剑,正行走在碧浪滚滚的江边、沙土飞扬的大漠、喧嚣吵闹的街上,与她一起,谈笑风生。
楚客尘心里一震,真不愧是她,算是把他摸得透透了!
花心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神情,突然笑出了声,“蓝兮萤的心境也算清明透彻,只是有迷茫,更有邪念,还有些愤世嫉俗。她心中的这个楚客尘,是你最想成为的吧,我该说是天意如此,还是造化弄人,与你相识时日最短的那个人,竟是最了解你的人。”
任眼前这些真实带给他多少触动,楚客尘还是气定从容,掐一个分身诀,整个人化作数道银光,分别冲进了光壁上那些“漩涡”中!
芊羽寒的心如撕裂般的剧痛。师兄,果然如蓝兮萤所说,这难道才是真正的你?
花心寒转身,牢视芊羽寒双眼,“师妹,那你觉得,他应该是怎么样的呢?”
想要说什么,但芊羽寒还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因为她自己都没有一个答案,她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不用回答,因为花心寒已经在替她回答:“你眼中的他,应该集万千光辉于一身,受人憧憬,名满天下,事无巨细都做到最好,应该是仙道楷模,甚至完美无缺,对吗?”
芊羽寒沉默,沉默正是没有否认,想起戒律阁那一天,蓝兮萤对自己说:“话说我看你对他也挺好的,怎么就不明白呢?别人的看法啦,名誉啦,我看对他而言都是累赘,我坚信他一定很不喜欢这些东西,有时候,随心自在的过活,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芊羽寒不得不承认,自己爱的只是心目中以为的他,也许,那从来就不是真正的他。她甚至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