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遥一怔，卫敛仿佛知道她的疑惑，解释道：
“我想要的始终是你自己愿意，而非外力逼迫，若我只想要一个所谓的婚约，那我自己也可以逼着郑必许下这门亲事…”
屋内的檀香静静燃烧着，浅淡又不会让人忽视的香气钻入鼻中，周云遥纷乱的心静了些，她注视着卫敛，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对此并不抗拒。
有了这个认知后，周云遥怔了怔，只觉得自己心头仿佛堵了团巨大的棉花，四处飘散着，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清晰地看到自己在想些什么，最终周云遥还是道：
“卫敛，谢谢你。”
卫敛神色微微一变。
他们二人之间，很久不曾说过谢谢这两个字了，一时之间，空气中的氛围突然凝滞了起来。
周云遥也意识到这话说得或许并不是太合适，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得默默低下了头，拿起桌上果盘中的水果塞入口中，咬的动作确实极慢。
正尴尬着的时候，只听卫敛道：
“…别再纠结这个了，现在最重要的、我们最该搞清楚的是，这个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闻言，周云遥驱散了自己的矛盾心思，她想起方才贤妃的话，心底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我觉得，会不会沈玉宸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沈玉宸想要娶姐姐？不对，即便这样也解释不通最后怎么会变成郑家和卫家的婚事…”
卫敛思索片刻道：
“或许他们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沈玉宸和郑家联姻，只是后来又出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他们临时改了计划？”
沈玉宸最初和郑家联姻，为的是郑家和沈家可以多结上一层姻亲关系。
而之后，周云遥与卫敛发现了这件事，找到沈玉宸劝说并阻止了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时沈玉宸应当已经被说服放弃了和郑家联姻。
到了现在，这事情突然变成了沈玉宸求娶郑宜安，卫敛与郑宜安打动了他，他放弃想法，皇帝干脆成全卫敛和郑宜安。
皇帝是怎么得到的消息？具体得到了些什么消息？
周云遥皱了皱眉，据她所知，皇帝对卫家颇为忌惮…
“周云遥，有些过去，你可能还不知道…”
周云遥正想着那些旧事时，卫敛就突然开了口，周云遥抬眼看向了那人，他眸光隐约挣扎了下，还是道：
“有些事，或许我应该告诉你。那是四年前的一天…”
卫敛将那个周云遥已然知晓的旧事再次叙述了一遍，不同的是，卫敛亲口讲述时，并没有丝毫提及自己的内心想法，但即便如此，周云遥却能感受到比她自己看见时更为深沉的哀意。
他句句没有悲，却句句都是悲。
比起醉酒那时的情绪外泄，此刻的卫敛冷静得像是在说一个故事，周云遥抿了抿唇。
“卫敛，你如果难过，可以…”
可以不用伪装的。
周云遥本想这么说，但下一秒她的话就被堵在了喉间，因为卫敛突然抱了过来，那人的脸几乎贴在了她的颈上，有些热，也有些痒。
她犹豫了下，抬手回抱住了卫敛，怀中人明显僵了一瞬，而后周云遥便听见他说：“你姐姐说的话，倒还真没有错”
我姐姐说，难过的时候，如果有个人愿意给你一个拥抱，你会好很多。
那时的月光下，周云遥是这么告诉卫敛的。
只是那个时候卫敛在假装自己并不难过，而现在，卫敛的确没有在伪装，他在认真告诉周云遥，他很难过。
长久的拥抱后，周云遥隐约感受到这个人炽热剧烈的心跳，她蓦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被传染，跳得快了许多…
“咚咚咚！”
门外突然传来声音，周云遥猛地回过神，把卫敛推开。
二人均是眨了眨眼便站了起来，周云遥轻咳一声，转身去门边开门，而后就愣在原地。
门外站着的，是个人。
“果然是你！”
周云遥微微一笑：“平阳郡主，真是…好久不见”
来人正是那日吉安郡主府中，赏花宴上，与周云遥有过一面之缘、和一些小小纠葛的平阳郡主，付蓉。
少女的穿着一如既往的张扬艳丽，她很是不悦地看着周云遥，眉头蹙得极紧。
“姑母说宫里来了个客人，还说是我和三哥都曾见过的人，却又不肯告诉我是谁，我一想就知道一定是个我和三哥都认识，却又让我讨厌的人。”
“……”，周云遥难以置信，“这样的人就只有我一个么?还有，郡主您记了我那么久，还真是荣幸…”
付蓉嗤了声：“不要以为你有多让人难忘，不过是本郡主记性好罢了，你不也记得本郡主？”
闻言，周云遥真切笑了：“那是因为郡主的确让人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