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没有地方任它永远停下。
它只能不停地吹拂,散落,而后重新飞翔。
所以顿住半晌,秦涿对着颜水儿浅浅的笑了下,如清风般,温柔的询问道。
“所以,可不可以帮我给它取一个名字?”
秦涿的目光落在一旁温顺的野狼犬身上,眸光温柔。
“这是我欠它的。”
颜水儿很想问你自己为什么不取,而且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可是……
当她看到秦涿那带笑却一直充满悲哀的眼眸时,忽然又问出不来了。
其实一直都是她在自欺欺人,秦涿受了这么重的伤,又留了这么久的血,怎么可能还活的下去……
他甚至都不一定能跑得出这场大火。
所以太后才会那么恐惧。
因为秦涿是真的在毫无挽回的走向死亡。
颜水儿的眼眸有些湿润,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勉强抑制住自己声音的哽咽。
“你欠它的,为什么要我取?你自己来!”
“因为我以后照顾不了它了啊。”
秦涿笑的温柔而释然。
就像他也再见不到太子哥哥了一样。
“所以,帮帮我,好不好?”
沉默片刻,颜水儿吸吸鼻子,望着远处火烧云般的刺目盛景,眼眶微红的道。
“……旭日,可不可以?”
“旭日啊……”秦涿笑道:“真好。”
“还记得我们初次相见的那天,太阳就格外炽热,虽然已经快要落山,但那温热的暖阳依旧照耀在了我的身上,很暖,很暖……”
我至今都没有忘记。
就如同此刻,‘太阳’悬于苍穹,数十年如一日的俯视着大地。
这座古老的城池,这威严的宫阙,这来往的人间,尽数仰望于他。
而如今,又有一个死如夏花般的少年,殁于‘烈日’之下,融于这腐朽王朝。
颜水儿几乎是泣不成声的跨在了旭日的身上,在秦涿半睁不睁的微阖双眼的指示下,旭日焦躁的在原地转了几圈,狠狠刨了几爪子。
最终,还是向着那条最后的逃生密道跑去。
啪嗒。
啪嗒。
秦涿闭着眼,耳边是火焰快要炙烤到皮肤与黑发的灼热,心里却在娴熟的细数着旭日的步伐与速度。
半晌后,他猛然睁开眼,用尽最后力气倒推了一下身后的机关。
轰隆隆,密道内机关转向,前半截通道关闭。
秦涿笑着放下了手,任由火焰将自己吞噬。
他终于,任由自己化作清风,飞到了‘烈日’之上。
疯子挣脱枷锁,暴徒舍弃自由。
他这个疯子一直在被童年的亲情和苦难束缚,无时无刻不祈求着能够挣脱这片樊笼。
可那个曾被世人秉笔直书口称暴徒的人,明明可以离开,却为了某个人,或某些人,而甘愿回到这如深渊般的皇城里,将自己囚禁。
世人豢养的金丝雀自愿回归鸟笼,就好像他从来不曾出逃。
可倦鸟的一生,无论在外如何奔波,最后都想要归葬于山林。
自此,山海湖海,无拘无碍,潇洒自得。
大抵疯批的底色都是孤独的吧。
不然,但凡心里还有可理解、可依赖的人,人又怎么舍得疯魔呢?
……
黎明破晓,天光乍泄。
夜晚终于过去,白日终将来临。
满眼泪痕的颜水儿终于来到了宸元殿。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没有巍峨的皇城,没有遍地的尸骸,也没有周围那些噤若寒蝉的眼神……
她只看得到那个人。
熟悉的那个人。
他站在皇城之下,手持佩剑,长身而立,高大而笔挺的身姿,如神明般,衣袂飘飘。
不说话也无举动,然而初升的黎明带着火红的太阳无所顾忌地向他倾涌而去,天地间流光与云霞奔涌,染赤色而后归于帝王的麾下。
漫天的清辉洒在他的身上,浇灭了不甘的火焰,也滋养了贫瘠的希望。
清风呼啸而过。
神明降临人间。
一种近乎荒诞的直觉几乎在瞬间就涌遍了她的全身。
颜水儿看着他眼眸一转,望了过来。
那双清淡却幽深的眼眸何其之远,却又仿佛无比靠近。
其中翻涌的暗潮仿佛温柔地漫过了她全身的每一处,令她在风中止不住地颤抖。
却温柔地令她流泪。
他笑着张开了双臂。
颜水儿却泪流满面。
她想,或许这世上再也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如他一般,让她心甘情愿,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