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下一秒,白马一转,马蹄高高抬起,嘶鸣一声,便急速地奔跑了起来。
他们走的这条道路并非是直通城门外的官道大路,而是围绕着皇城外少有人通行的皇族与世家专用的通道。
这条路虽然宽敞,却鲜有人走,此时正好适合疾驰。
“啪嗒,啪嗒,啪嗒……”
马蹄终于踏出了城门,停在了城门外。
颜水儿这才看清,这长长的和亲队伍究竟有多长。
一眼望去,东西两边,竟无一处能看到尽头。
这准备齐全的一切,无一不昭示着除夕当晚的圣旨,绝不是肃帝的心血来潮。
他仅仅只是在通知。
坐在马背上,颜水儿平复着疾驰后来带的喘息。
她轻声问身后的秦桓:“殿下,是您做的吗?”
她问得没头没尾,但秦桓却听明白了。
他亦轻声回答:“不是。”
之前他一直在反对,可父皇的决定是罕见的坚决,故而一直僵持不下。
可当一个帝王铁了心不顾朝堂要做什么的时候,除非能够将他拉下马来,否则是很难阻止的。
秦桓的眼神复杂:“但或许……也与孤有关系。”
马儿踢踢踏踏的慢慢走到了花轿前,身穿繁复公主嫁衣的秦雪正在送嫁队伍的不远处,静静的一个人站在那儿,眺望着不远处的朝阳。
太阳缓缓升起,而她却要代替自己的母国嫁到一个陌生的国度。
这意味着她这一辈子很可能都再也回不来这片故土,这个她从小生长的故国。
听到马蹄声,秦雪缓缓回眸,见到是她们,露出了一个淡雅却又了然的笑。
她端庄有礼地对着她们的方向福了福身,初升的朝阳落在她的身后,成为了此时难以磨灭的点缀。
秦桓双目中情绪晦涩难明,却也郑重地回以一个颔首。
不知怎么的,颜水儿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品茗宴上,那个淡然喝茶的女子,带着独属于大国公主的端庄与优雅。
可她更忘不了的,是在惊蛰村后的山峦处,看到的那些骨瘦如柴的麻木百姓。
或许人真的可以是个很复杂的生物吧。
秦桓:“想跟她聊聊吗?”
颜水儿点点头:“嗯。”
秦桓翻身下马,将手递给她,接她落地。
“去吧,孤会让出发时辰再延后一会儿。”
颜水儿缓步走到秦雪的身边,秦桓没有跟上来。
轻柔的脚步声踩在茂密的草地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在与身边之人看到同一片景色之时,颜水儿回过头,看着秦雪,又问了一次。
“怪殿下吗?”
秦雪失笑,亦侧头与她对视,冷清的容颜染上了一点暖意。
“怎会,殿下只是不再庇佑我们了而已,原本他就没有这个责任。”
颜水儿沉默了一瞬。
她双手交叉,落在腹部,重新看向了远方。
“我曾听殿下提及过,你们四人儿时是很好的玩伴。”
秦雪也回头,继续眺望远处的苍茫,语气却带着罕见的感慨与轻快的叹息。
“是啊,小时候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四个,如今会变成这样,世事弄人,不过如此。”
颜水儿轻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
秦雪缓缓摇头:“这世上最不可能的就是如果,便是有,再来一次,我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颜水儿犹一怔,一直犹豫地握在手心里的存档被缓缓松开。
这是很早之前她去品茗会前存的存档了,因为中间已经有过许许多多的变数,所以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重新读档。
可现在,秦雪给了她答案。
“为什么?”颜水儿问。
秦雪似是被她问得一个怔愣,很是思考了一会儿自己该怎么说。
片刻后,她莞尔一笑。
“你知道吗,这次和亲,是我自己向父皇求来的。”
颜水儿惊诧的回头,眼中是更加深刻的不解与困惑。
“为什么?!”
秦雪拂了拂耳边被风吹拂过的鬓发,笑得肆意。
“我不去,总是要有人去的,她们不是我的姐姐,就是我的妹妹,我了解她们。
她们已经从骨子里认同了女子就该遵循女四书,以夫为天,‘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做一个乖巧听话能伺候好丈夫和婆家的贤内助……
但野蛮的大金国会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不,他们崇尚的是强者为尊,是兄死弟及,是泼辣的能和男人对打的女人,所以大雍国的公主嫁过去,不会有善终。”
颜水儿:“所以……她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