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符苹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您这样骗公主,要是被她发现了不对……”
颜宵月冷笑一声,站起身,揉着胸口的淤青,声音里仿佛淬了毒,
“怕什么!先皇后早就去世,陛下又专宠贵妃之子……
她一个只知道蛮横傲慢的公主,若非里外都有太子和凉平公主护着,早不知被宫中那些魑魅魍魉吃了多少回了!
真不知道她究竟哪儿来的自信,倘若真失了太子殿下,她秦婉又算得了什么?!这皇宫里古往今来病逝的公主还少吗?!”
符苹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那您还帮婉柔公主……”
给太子下药。
帮她谋反。
但符苹没敢说出这两句话。
她觉得这种事,但凡说出来都有一种项上人头不保的错觉。
但颜宵月觉得这是两码事。
她转头回斥道:“尔等贱婢,能懂什么?!
若非帮婉柔公主做事,我能这般安然无恙地进了东宫?我能屡屡在殿下发怒后依旧保有权势地留在东宫?
九公主要反那就让她去反!
她是天家之女,最差也不过是贬为庶人或是圈禁,我又何必做那吃力不讨好惹人厌烦之人!”
颜宵月双目微沉。
若只是下药的事被发现,她当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欺瞒秦婉。
因为即便秦婉命令她给太子下药之事被太子发现,太子也不会真的责怪自己唯一的胞妹,甚至秦婉还会有恃无恐地坐在上首,看她的好戏。
但问题是,这次她不仅仅是下了药。
颜水儿的出现,让她难得的慌了阵脚,而太子对颜水儿的多日盛宠,更是让她嫉妒地咬碎了一口银牙!
她费尽心机进东宫是为的什么?
为了她爹武安侯的大计?还是为了给九公主秦婉做眼线?
都不是!
她是为了她自己!
为了能彻底摆脱庶女、摆脱身为武安侯之女的身份,为了未来能有一天能和如今的冉贵妃一般,成为权倾天下、宠冠后宫的六宫之主!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俯瞰着世间的所有人。
让当初羞辱她、看不起她的人,通通都匍匐在她的脚下,成为她脚底的淤泥、浮虫!
颜水儿说得对,她就是虚荣,她就是享受那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快感。
可现实给了她当头棒喝。
她都入东宫多久了,如今却依旧是个没名没分没宠甚至都没与太子有过一次夫妻之实的颜小主!她怎能不恨!!
所以,她才会将事情说得严重些,将颜水儿扯了进来,将私藏军械这件事也牵扯了进来。
只有真正涉及到了切身利益,秦婉才会真正重视,才不会嘲讽般地坐观上壁。
这样,她让人将娘留给她的、唯一养大了的巫蛊虫子,顺着武安侯府每隔一段时间送进宫来的、明面上是信笺实则是药物的信封里的事就会被彻底地隐瞒下去。
因为秦婉是个狠人,是个宁肯错杀都不会放过的狠人。
一旦她发现真的有人在她放置军械的道路上和仓库外做了手脚,她一定会销毁所有宫里宫外的痕迹,彻彻底底地清查一遍自己的人手与计划。
自然,也包括她让人将蛊虫送进宫的人手,也一并被消除,不被太子的人探查到。
毕竟太子在明,她们在暗,她们是有先机的。
而与此同时,秦婉也会恨上害她大计差点暴露、且损失了人手的颜水儿身上——众所周知,婉柔公主向来喜好迁怒。
颜宵月揉着胸口,在秦婉奢华的躺椅上躺了下去,洁白的狐裘柔软又舒服,令人享受。
便是最终清除不掉所有痕迹又如何?
知道这事有自己胞妹的参与,太子殿下难道还真能狠心地一查到底吗?
大约还是会像从前那般,轻轻拿起,又轻轻放下,最后还为秦婉扫个尾周全一下吧?
颜宵月嘴角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弧度。
只要不被太子认为她有能力诱发他体内的蛊虫,届时婉柔公主再一求情,过不了多久,她就又会是东宫那个特殊又无人敢惹的颜小主。
甚至得到解禁后,没有了颜水儿这个碍眼的,她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毕竟秦婉还需要她为她效力,不论是她背后的武安侯府,还是她太子之妾的身份,秦婉都十分需要,且必不可少。
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颜宵月一辈子都是东宫名不正言不顺的所谓小主。
颜宵月嘴边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这就是她认为自己会赢的筹码。
所有人,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包括高高在上的公主与太子。
“呵。”颜宵月嗤笑一声。
皇族,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