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袍以金线为底,做工极其考究复杂,一看就不是现代工艺。
而老头将它保存得很新,穿好后还特地问叶澜:“还合身吗?”
“嗯。”叶澜替他理平衣襟,眉眼间的清冷退去,变得异常温和,“很合身。”
于是老头站了起来,锦靴长袍,迈步开始朝山上走。
“师姐,你们去哪儿?”
乌衡察觉到一丝异样,抿着唇问道。
叶澜也穿着玄宗族长特质的云纹长袍,回眸时,面上罕见地带着一抹笑:“跟上吧,师父要飞升了。”
飞升。
乌衡瞪大了双眼,怔愣一秒后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追上两人的步伐。
下来时,他们是徒步在丛林里走得很慢。
如今却都飘在半空,不到十五分钟就回到了小院。
院子里,萧云霆几人正准备下山找他们,迎面撞上老头都愣了愣。
“呵呵,既然有缘,就再稍坐片刻吧。”
老头笑了笑,忽然抬手一挥衣袖。
宽大袖口甩出一股清风,眼前的一切便都变化了样子。
破旧的篱笆墙修补齐整,爬满青翠藤蔓,院子里菜地生出香气馥郁的灵草,茅草屋皆是焕然一新。
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场景玄幻至极,看得人目瞪口呆。
老人先行进屋后,叶澜留下来给大家做出说明。
“今日师父将引来天雷,渡劫飞升,届时茅草屋会成为雷劫的主要目标,你们别随意靠近就行。”
闻言,面前三人又是大吃一惊。
“飞升,那岂不是无垢体了?!”红情掩唇,见叶澜点了头,顿时心中又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不过你们放心,师父飞升,应该很安全。”叶澜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正抬步要往屋内走时,却被乌衡拉住了袖子。
少年神色惶然,“所以师姐是早就知道他要离开,特地回来护法的?”
“嗯,进阶后便有了感应。”叶澜回答,见他脸色苍白,不禁摇头,拍了拍他的手,淡声道:“没关系,师父心愿已了。”
所以并没有对昨天的行程不满,也没有因为他的顶撞落下心结。
宽慰完,她这才走进茅草屋,来到老人身边。
飞升前的最后一刻,他没有再摆弄那些研究的瓶瓶罐罐,而是对着大门,望着院子里那株半死不活的老树。
“以前,我总觉得等玩够了,研究够了再飞升不迟,后来天阶突然断了,我也没觉得可惜。当了神仙,好像并不会有多快乐。”
“但是最近几年,我渐渐明白了,每个人身上都有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因果,一味地逃避也并不快乐。”
“这一点,我还是从你身上看到的。”
老人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苍老的面容浸透着时光,仿佛在追忆这格外漫长的一生。
叶澜大抵能估算到,他活了几千年,而天阶未断前便已经是无垢体,也是如今仅存于世能够飞升的人类。
而在看过叶澜短暂却波澜壮阔的人生,为了天下苍生两生两死后,他也终于开悟,选择证道。
“届时全天下的修士看到您的飞升,会更加有信念去抵抗世间的邪恶,地脉里的恶火也会被扑灭。”
从魔水域的地狱之门到鬼谷的黑水巨蛇,叶澜已然意识到,七年前那场浩劫之下的后遗症,单单靠她一个人是解决不完的。
唯有飞升证道,再度开启天阶,仙气降临人间,涤荡一切邪祟。
那些大妖魔才能被一举净化。
她本想自己来,但在山洞时,收到了仙山的感召。
师父要先她一步了。
“你不用感激我,世间因果皆有定律。”老人忽地回头望着她笑:“你能不杀那孩子,已经是偿还因果,我也该为自己身为人父教养不当而承担责任。”
“……”叶澜闻言默了默,余光瞥见院子里魂不守舍的乌衡,轻声道:“您真的不打算告诉他吗?”
“告诉他做什么?”老人觉得好笑,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他是江自衡的转世,那逆子留下的一缕残魂?”
叶澜:“……”
她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因为没有必要。
千年前那笔债,是江澜与江自衡之间的事情。
江自衡因爱生妒,残害苍生酿成大祸,江澜一指灭其神魂已经了结了因果。
而乌衡只是当年江自衡闲着无聊,丢进仙山的一缕魂魄,恰巧上了药师门少主的身,不应当去承受那些因果。
所以飞天渡苏醒时,尽管叶澜察觉到江自衡将一半记忆留给了乌衡,令其行为日渐趋于同化,她也没有多说什么。
“自衡,自衡……你给那孩子,取了一个好名字啊。”老人念叨着那个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