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人对中秋节不算特别看重,顶多只是与亲友登楼赏月。 不过玩月诗也是文人的经典命题作文,不仅在场的人会和诗,不少人还会给远在他乡亲朋好友寄诗,说些“我在这里看着月亮,心里想的全是你”之类的肉麻话。 诗人的感情大多都在诗里,甭管平时是不是有那么要好,写起诗来一定是深情的! 三娘也是挨个给亲朋好友写了信,还准备批发一批杏脯当做中秋礼送给长安的亲友。她这才新官上任呢,真要送什么贵重东西也不合适,只能来个礼轻情意重了。 李俅送了这么多蟹,三娘本想邀崔县令他们一起吃,但考虑到李俅的身份又作罢了。 李隆基曾明令禁止地方官员接触皇亲国戚,即使近几年已经不怎么追究了也不能心存侥幸。她与李俅他们好歹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要是演变成整个蓝田县衙都与东宫走得近就不美了。 李俅显然也是悄悄地来,没有让特意去告知崔县令等人。 翌日一早,几人就围坐在一起吃蟹肉粥,关中还真没多少这种吃法。寻常人要得到活蟹可不容易,连食材都拿不到,谈何吃出什么花样来。 几人还分吃了几只整蟹,余下那些给绕梁等人也尝了个鲜,只留着一小半养起来供三娘明儿过节赏月用。 吃饱喝足,三娘坐下边歇息边画起了图样。 她如今作画虽算不得多好,但胜在读书多、见识广,对自己想画的东西了然于胸,提起笔轻轻松松便能画完一幅。 甭管是什么时代,人们对美的热爱是压抑不住的。就拿文字来说,过去的人玩出的花样就不少,比如有名的“鸟虫书”就是篆书的艺术变体之一,顾名思义就是把许多笔画变化为鸟虫形态,大多使用在印玺和旗帜上,春秋战国时期便风靡一时,以此作为贵族的标识。 萧戡和李俅都好奇地凑过去看三娘作画,等三娘画成一幅后便知晓她在画什么了:她在画印章图案。 萧戡毫不客气地道:"这个好看,你给我也弄一个。" 李俅白他一眼,说道: “你一年半载都不写几次字,学人用什么印章?” 萧戡道: "不用就不能挂着吗?我现在还是蓝田县的不良帅来着,给我来个帅印!"三娘道:"这可不兴说,我这弄的是 私章,你要是说成帅印我可不敢给你了。"萧戡听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还美滋滋地道: “那就是有我的一份。”李俅悄悄瞪他一眼。 萧戡才不理他。 三娘道:"这估摸着得等过年才能弄成,所以我是准备拿来当年礼的,你们不用一直惦记着。" 她虽然开导了那位张婆婆,但对方说不定参加完婚宴后又一个人闷着,所以她准备给对方找点有新鲜感且有挑战性的事干。 她的亲朋好友那么多,每天给张婆婆一个新图样都不是问题! 还得告诉张婆婆这些私印都是将送到长安里那些响当当的人物手上、能叫她和她夫妻俩名字在县志上好好记上一笔的。 哪怕是为了她那位死去的玉雕师丈夫,张婆婆应该也会振作起来。倒也不是三娘看到个人就善心泛滥,而是她确实看上了对方的手艺。 这可是她正式领俸禄的第一年,怎么都给一直关爱着自己的亲朋好友送份心意满满的礼物!三娘说干就干,出城后便先把这些天攒下来的一批印章图纸拿去寻张婆婆。张婆婆听说自己有机会帮丈夫名扬长安,嘴唇抖了抖,拉着三娘的手问: "真的可以吗?" 三娘笑道: “当然可以。” 她从小接触的都是钟鸣鼎食之家,自己虽然不太看重什么珠玉珍玩,却也见识过不少名家雕刻的玉雕作品。 张婆婆这双手还真没比那些名家差多少,许多精妙的雕镂技巧更是看的人叹为观止。 听闻她丈夫当年是与人起了胡器才一辈子窝在村里没再去长安,否则他说不定早就是长安有名的玉雕大师了。 既然本事摆在这儿,三娘当然乐意帮上一把。张婆婆很快便认真地钻研起三娘带来的图纸。三娘起身告辞。 不想她才走出张婆婆家,就看见个肤白貌美的女孩儿笑意盈盈地朝她们走来。 三娘微讶。 这是那天的新娘子康丽娘!看得出康丽娘新婚的日子过得很美满,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奕奕,步履更是快而稳。 她上前与三娘行了一礼: “见过少府。那天真是多亏了少府帮忙写诗,要不然我们的婚事可能没那么顺利。" 三娘笑道: “我可是吃了你们两顿酒食的,写首催妆诗 不算什么。”康丽娘心道这可太重要了,三娘的催妆诗可是直接让老秀才灰溜溜地跑了。 要是那老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