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山府城。
界面上行人匆匆,地面铺就的石砖地板上,沟壑间依稀可见暗褐色的血垢。
街道巷口处,时不时能看到一队队披坚执锐的士兵,在城内各处巡视着。
城中那些百姓,看到这些士兵,下意识的就躲避了起来。
孙思文骑马从街上走过,身后跟着十几个随从,看着这一幕萧条景色,心中生出无尽感慨。
阳山府在洞庭郡诸府之中,原本也算是富裕之府了。
该府地接南海郡,又与豫章郡相连,乃三郡通衢之所,向来商旅繁茂,人烟如流。
鼎盛之时,阳山府更是号称六万户,有三十万口人,乃是实打实的大府。
如今被苗贼攻陷不过两年,府城却已破败如此。
‘可现在的阳山府府,别说六万户了,怕是连三万户都没了吧。’
孙思文一边看着街上面黄肌瘦的百姓,一边心中忍不住想着。
苗人初反之时,便曾经大肆杀戮于当地越人百姓,以劫掠财富女子。
那场浩劫,整个洞庭郡的百姓,死者就以十万计。
而苗人起兵之后,两年来也不曾休养生息,而是连连掀起大战,动用的兵马,最高时甚至多达三十万。
如此多的苗兵,仅靠苗人那百余万人口,自然供养不起。
这其中的大头支出,还得靠压榨苗人占据的府县中,那些越人百姓供养。
可五毒教巅峰之时,也不过占据五府之地,就这点地盘,所有人口加起来,两百万也就顶天了。
兵民比例超过了十比一,还持续了两年,这对于底层百姓的压榨之狠,可想而知了。
所以洞庭郡南方三府之地的越人,纷纷抛家弃业,往各处逃亡。
当初孙思文治理庐阳,就收拢了不少,来自阳山府的流民。
听他们所言,在阳山府这边种地做工,一年所得,九成以上都要交税。时不时还要拉去充作徭役,帮苗人打仗。
家中妇女也经常被苗人凌辱,经常有人因为忍受不了屈辱,愤而反抗,而被苗人满门屠灭。
这种不给人活路,天怒人怨的做法,自然引起了百姓惶恐,开始不断逃亡。
后面要不是苗人在各地设卡,拦截流民,只怕治下的人口还要更加稀少。
只是就算如此,九疑、零陵、阳山三府,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现在这三府之地,又遭了一次兵灾。大量苗人战死,地方再遭动乱屠戮,户口只怕又要损失不少了。”
孙思文想到这,叹息一声:“乱世离苦,生民多艰,百姓何辜也!”
说完,他不忍再看,拍马朝着府衙而去。
此次这位庐阳知府离开辖区,南来阳山府,当然不是来伤春悲秋的,而是受到了陆渊的传召,来此有公干。
虽然自己好友未曾明言,但来的路上,孙思文心中就暗自有了些猜测。
好友应当是想让自己接手阳山府,就如庐阳府一般,把这里的烂摊子重新治理好。
对此事,孙思文可谓经验丰富,自然毫不退缩。
能为乱世百姓多做点事情,他心中也是百般乐意。
甚至在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数个治理之策,就等着见到好友后,面陈之了。
到了府衙,看守大门的陆渊亲兵,自然认得这位将军的好友。
而且孙思文本身也是庐阳知府,位列正五品的高官,他们自然不敢得罪,很快便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引人入门了。
一进入府衙,入眼可见的,便是不断来回奔走的随君小吏,亦或者是行色匆匆的各营令兵和将校。
整个衙门之中,全都是忙碌气息。
对此孙思文也能理解。
毕竟好友刚刚攻占三府之地,军中士卒将校的赏罚,地安上的治安该如何维持,叛贼溃兵该如何清剿……等等诸多事,都亟待处理。
当初他初自庐阳的时候,也曾经历过这种忙碌时光。
一路穿过厅堂檐廊,很快在亲兵的带领下,孙思文在一处书房中,见到了自己好友。
“孙兄来了。还请稍坐,我马上就处理完这个公文,待会再聊。”
见面的时候,陆渊正在批复公文。
九疑府江华县那边,有一股苗人溃军,占据了当地的苗人山寨,结寨自守,公然与江华县的驻军对抗,严重扰乱了当地治安。
江华县的驻军都是衡阳府来的民夫,人数也才五百,根本无法解决这股苗人溃军。
因此便发文而来,请求调集大军镇压。
对此,陆渊自然只能回复:事已知,大军即日便至。
然后,就开始头痛,该拍哪支军队过去镇压了?
近日里类似的情况,实在太多太多了。
三府十万苗人,陆渊虽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