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之下藏匿着阴影,让人提心吊胆。
而明月却揭开了黑夜的面纱,让人心归安宁。
安宁的时候,总会回想起许多事。
明月之下,听澜公子回溯着昔年霍家的盛景,心下暗道,“明月若是有心,或许也会为当年霍家的遭遇而啜泣吧?”
听澜公子心中微微懊恼今晚说的有些多了,但会和身后的年轻人说这么多,或许是因为这些事,她都无法向其他人吐露吧,而今有机会在明月青天之下,和另一人说起这些,倒有些止不住势头。
听澜公子朱唇轻启,缓缓道:“当年霍家斩杀的那五个同盟,无一不是通敌卖国的叛徒,情势危急之下,霍家自也只能先斩后奏了,奈何,这五人虽在各自门派中位高权重,却并非真正的幕后主使,他们能在暗中走到中州万千生灵的对立面,势单力孤自然是行不通的,当是有同门中人在背后支持。”
姜逸尘道:“通敌叛国?!”
这个结果并不难猜想,只是当得知较为确切的答案后,不免令人惊疑不定,当然疑惑大过惊讶。
听澜公子道:“生死存亡之际,人的心便是如此脆弱,恐惧之下,有些过惯了安慰日子的人,为了逃避突如其来的重压,为了苟活于世,便会另辟蹊径,走上歪路子。”
姜逸尘默然,答案总是如此苍白而沉重。
生存,为了这两个字,有多少人非但会卑躬屈膝地把自己的灵魂出卖,还会把身边的亲朋好友给拖下他们挖出的泥潭,踩着他们呼吸空气。
人不为己,当真是天诛地灭么?
姜逸尘道:“这么说来,是那五个人背后的门派合力给霍家做了个局?”
听澜公子道:“准确的说是五个门派中的部分人,合力做局,给霍家使绊,但霍家早便有所防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的计谋并未得逞。”
姜逸尘先是有些吃惊,旋即便也释然,道:“是了,霍家百年的积淀,再怎么声名扫地,也不至于在短短一两年中变得不堪一击。”
听澜公子道:“问题便是在这。”
姜逸尘道:“江湖间的谣传尽皆到此为止,因而,站在霍家一边的人都以为是五个门派的人暗中使计,借手瓦剌飞蝗军把霍家给夷为平地。那真正的原因是?”
听澜公子道:“只能是后院起火。”
姜逸尘道:“霍家也出了通敌叛祖之人?!”
听澜公子道:“要做到上下一心并不容易,不过此人也不能算是霍家的族人,只是受霍家恩惠,在霍家做事罢了。”
姜逸尘这回倒是震惊异常,因为他听出来听澜公子所说的只有一人。
听澜公子似也猜知姜逸尘默不作声的原因为何,接着道:“确实,仅凭他一人之力,便把整个霍家给颠覆了。”
姜逸尘道:“此人在霍家位高权重?”
听澜公子道:“异姓之人总难在他姓家族中有太高的地位,能做到管家的位置已是很得信任了。”
姜逸尘道:“可此人偏偏不是管家。”
听澜公子道:“不是。”
姜逸尘道:“不是管家,却能影响到一族存亡,那此人定在这个家族中的某个职位上担当大任,而这个职位与众人的生活息息相关。”
听澜公子道:“厨师长正好是这么个角色。”
姜逸尘道:“果然,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在食物上做手脚,最容易能达到祸害整个家族的目的。此人既能得手,想必也是深得霍家上下信任,而且,该当是在霍家待了好些年头了。”
听澜公子道:“能做到厨师长的位置起码在霍家待了有十年之久,据说此人自幼父母双亡,早年间在一家小饭馆中做打杂之事,厨艺都是暗暗偷师学来的。”
姜逸尘道:“偷师?看来他在饭馆中待得不如意。”
听澜公子道:“当然,开饭馆的是对穷夫妻,夫妻本身脾性便不好,打不得自家三个幼孩,便把拳脚往他身上招呼。
他是个便宜的劳力,为了生存,他可以为了一顿餐的一个馒头,忍受住十个巴掌,十次脚踢。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半点反抗。
这样的结果便是那对饭馆的夫妻对其变本加厉,而他们的三个孩子稍长一些后,也对他又打又骂。
一个偶然的机会,他抱住了霍家老爷的腿。
瞅见他身上的伤痕,还有饭馆一家对他的恶语相向,霍家老爷出于怜悯,买下了他,把他带回霍家。
一晃十余年光阴,他在霍家成了厨师长,掌管这一府之中上上下下百余人的果腹问题,也凭着这个便利,他新手把霍家给埋葬了。”
姜逸尘道:“这人的心中就不存在感恩戴德。”
听澜公子道:“风平浪静时,他自然是懂得感恩的,他在霍家老少心中一直都是憨厚老实,和善可亲的形象,但在生存的问题面前,没有什么是他不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