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里的奏章收起,潘太后沉吟了一下,又吩咐道:
“去把太师请来。”
曹斌的奏章里提到要详查山西战事,她有点拿不定主意,所以想找潘仁美商量一下。
待她洗漱一番,又用了些早饭,正在漱口的时候,潘仁美才急匆匆得赶到。
“娘娘,这么着急叫老臣来有何事?”
潘太后擦了擦脸,才道:
“父亲,曹斌回来了,这是他的奏章,你先看看。”
潘仁美本没有在意,看了奏章前半段,猛然大笑起来,畅快道:
“我就知道,曹斌这小子是个混不吝,谁惹他谁倒霉。”
“呼延守用这下傻眼了吧,老婆义子全都折在这小子手里,看他还嚣不嚣张?”
说着,他暂将奏折放下,问道:
“是不是曹斌这小子怕王延龄在朝堂报复,来找你求救了?”
“别管他,让他和王延龄狗咬狗,咱们正好坐山观虎斗!”
潘太后喝茶,闻言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他杀肖赛红有理有据,就算王延龄的人弹劾,也伤不了他什么。”
“……不是让爹看这些,你往后看。”
潘仁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
“太后有所不知,曹斌写得是很巧,但这件事只是个引子罢了。”
“那呼延守用死了老婆义子,怎肯甘休?王延龄又岂能置身事外?”
“就算这件事上斗不起来,他们也会翻旧账……
说着,他看了潘太后一眼道:
“女儿,你可不要被曹斌这小子迷惑,轻易出手帮忙。”
“王延龄虽然势大压人,但曹斌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咱们要斗王延龄,但也要防着曹斌,别最后被这小子摘了果子。”
“这次就是个机会,让他们两败俱伤,咱们才能更好地掌握朝堂啊。”
潘太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
“父亲说的道理,女儿何尝不知?只是女儿自有成算。”
“……您先看完奏章再说,写的是杨家的事。”
有先帝的遗昭的攥在手里,她自忖能够在很大程度上掌握曹斌的身家性命,本能地把他当作自己人,跟潘仁美的想法截然不同。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底牌,并不想告诉潘仁美。
而且现在朝上势力最大的是王延龄,还总是跟自己作对,有他在一天,自己就不能高枕无忧。
所以对她来说,压倒王延龄才是当务之急。
听潘太后提到杨家,潘仁美才打开奏章,继续看了起来。
只是看到后边的文字,潘仁美脸色有些难看,最后“啪”地一声将奏章拍在桌子上,怒道:
“曹斌想为杨家开脱论功?他休想!”
“我潘仁美就是死了,就是不当这个太师,他杨家也休想翻身。”
“杨宗保死了,我也要他也得背上无能战败的罪名。”
见潘仁美唾沫横飞,说得斩钉截铁,潘太后皱了皱眉,放下茶盏道:
“爹,杨家如今都已经没有了男丁,你何必还要抓住不放?”
“何况曹斌愿意帮助咱们的人夺取殿前司指挥使一职,”
“这殿前司非同小可,如果不是咱们的人掌管,爹能睡得安稳?”
对她来说,潘杨两家过去的仇恨怎么也比不上儿子的皇位,如果曹斌真有办法让潘家掌握殿前司,倒不是不可以暂时放过杨家。
潘仁美却不屑道:
“这不过是曹斌吹嘘而已,那呼延守用曾与朝廷约法三章,不仅过去的罪行一笔勾销,还有若无大罪,三年内不能改职的约定。”
“此时又有王延龄撑腰,等闲手段难以撼动,他曹斌凭什么作此许诺?”
“更何况山西官员,多是老夫旧部,若替杨家脱罪,岂不是把老夫自己置于火炉之上?”
说着,他骂道:
“曹斌这小子还想蛊惑老夫?他是在想屁吃。”
说完,见潘太后还有不甘,只得又劝慰几句道:
“太后不用担心,兵权之争不在一朝一夕,以后为父自会抓到呼延守用的把柄。”
“朝廷能灭他呼家一次,就能灭他两次……“
最后,他又笑了起来,道:
“还有曹斌那小子,不过是看上了杨八姐,才这么尽心尽力。”
“我看他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不说佘老太婆不会让自家女儿做妾。”
“有老夫在,再加上王延龄那老货态度不明,他给杨家脱罪论功的事成不了。”
听他说得这么笃定,潘太后知道无法说服潘仁美,只得无奈摆手道:
“既如此,女儿再想一想,父亲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