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蓝田区,牛头角街,整条街迷茫着一股灯红酒绿的氛围。
这里虽然不是油尖旺那种不夜城销金窟,也没有油麻地庙街那种熙熙攘攘的人间烟火。
但是在蓝田这个出了名的穷人区,这里已经是一等一的去处。
基本上,沙田这些个在工厂上班的平民来说,夜晚要寻欢作乐,都会优先选择牛头角街。
街尾,一座名为和乐酒楼的二层建筑,相比于同街其他食肆的繁华,这里则显得有点冷清。
周围的路人经过,也会下意识的走远一些。彷佛里面待着一群洪水勐兽一般。
“阿七,你说今晚有什么大茶饭要搞,老顶居然CALL齐人马。连远在元朗的山根叔都来埋。长乐五老来了四位,还有各个环头的扎fit人。”
“我刚才偷偷瞄了一眼,貌似连最当红的西贡飞都来埋。”
酒楼门口的代客泊车灯牌,两个穿着正经白衬衫黑裤的泊车仔,正小声地议论着。
“唔知,我劝你都不要过分好奇。免得怎么死都不知道。阿公地事轮不到我们这班四九仔去管。泊好我们的车,有小费记得收就行。”
其中一个剃着平头,下巴留着短须的年轻人澹澹回道。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前的木厢抽屉。又四周张望了下。
“知啦知啦,我的七哥,我就算现在想扮勤力汃车都无得泊啦。自从老顶上次说拉闸封铺三天之后,这度静到拍蚊。夜晚黑都没人来吃宵夜了。”
另外一个留着黄色长发,嘴边叼着颗烟的四九仔,拿起报纸,百无聊赖地看了起来。“看多一遍《鬼吹灯》先。”
“咦,阿七。报纸上话这部《雨夜屠夫》,好似好好看。不如过几日,我们都去看下。”
“做事先,总之,不应该知的,不要问。”话虽如此,被称做阿七的年轻人,也将眼光投像酒楼二楼的那亮着灯光的房间。满是好奇!
二楼四海厅,长乐社团的总堂所在地。
暗色的梨花木茶几前,围坐着几个年过半百,脸色凝重的长乐大老。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七八个端坐着的壮年男子。
天花板上挂着把老式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
天花板下,众人神态而已,脸色不一。
整个房间门窗紧闭。不足三十平米的空间此时被烟雾团团围绕。
气氛凝重之余,如冰一般冷寂。只有偶尔的打火机开合声和火石摩擦声。
“今日叫大家过来,主要系想讲……。”
主位上,长乐的老顶,江湖人称黑柄叔的王炳,揉了揉自己被烟雾熏得有些酸痛的双眼。
“就系我们字头,有差老的卧底。”
在黑柄的左侧,一个穿着老派美式西服,带着琥珀色蛤蟆眼镜的秃顶老头,敲了敲桌面。
白玉扳指和花梨木的碰撞下,发出磕磕磕格外刺耳的声音。
“一个贰个把烟仔都给掐了,没看到老顶已经被熏到人不舒服了。叫你们来系开大会,不系放火。”
在秃顶老头的责骂声中,在场所有人基本都把手中的烟头或摁灭,或踩熄。
站在墙角边,一个身穿黑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拇指般粗细金链的男子,下意识地想去开窗透透气。
“唔好开窗,免得楼下小弟以为出了咩野事。”黑柄叔挥手打断了金链男。
“我已经在元朗窝了几年了,无事就听听曲吃下老婆饼。手头上的事,已经交咗给黑牛打理。”
秃顶男子望了望站在他身后,一脸憨笑的手下,没好气地继续道。“我今年已经六十几,我可不想再赤柱过七十大寿。”
“仲衰过临老入花丛。”在山根叔的对面,跟他同期出道,向来关系莫逆的费爷调笑道。
“老顶,你到底有无查清楚,我们社团有针?”老顶天林叔的对面,一个依然肆无忌惮地抽着雪茄的中年男人,挑眉问道。
这个汉子叫西贡飞,长乐这届扎FIT人里面最有势力的一员,手下马仔四五百人,占据了社团三分之一的份位。
表面上在西贡开了一整条海鲜街和承包了几件海鲜市场。
实际上更是囊括了整个西贡北的海岸线。走私做得飞起。
豹头,原先就是他的打手,是他一手捧起的。
黑柄对于对方的嚣张态度置若无睹,澹澹说道。“千真万确,应该入我们社团不会很久。就这一两年的事。”
“挑,通街甘多古惑仔,成个香江甘多字头,我就不信偏偏想动我们长乐。他们既然想反黑,点解唔直接去炒起四大字头。”
西贡飞转着自己口中的古巴雪茄,向前方喷出一口浓烟。
“你系老顶,你话点就点,我环头仲有滴事,我返去先。”
说罢,西贡飞领着身后的几个马仔,率先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