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相此言差矣。”
面对情绪激动的蔡相,李相抬头望了一眼沉默的皇帝陛下,正好与其对视了一眼,心中一颤,仍坚持道,“并非老夫护短,亦知贤王受了委屈,礼部此举,确有不妥,却并无错误……
我大周目前内忧外患,书院改革,确能兴国,却并非朝夕可成,且施行初期,恐社稷会有动荡,若是在此期间,朝廷又出了乱子,谁来负责?”
这里的“朝廷又出了乱子”他没具体说,但是在场之人,没有人心里不清楚。
不少人闻言后,心里微微一松。
上方,高坐龙椅的那位,眉头亦是一松。
这话是说给朕听的……老家伙原来是怕老八起势后跟老五起纷争,以致社稷动荡,而非站在了老五一方……且还算说得过去……朕便说,老家伙一生刚正,临老临老,岂会曲眉折腰。
对此,对面的蔡相,脸色亦和缓了几分,却仍旧摇头道:“因噎废食。”
他也望向了上首,躬身道:“老臣认为,不管为何,礼部此举甚是不妥,以礼部之名发文,无错,但只字不提发起者,抹杀如此功绩,实在让人心寒,当着陛下的面,老臣敢说一句问心无愧,为贤王仗义执言!”
李念恩是一心为公,为此不惜得罪老八,这却是个死脑筋,比宗元还要守规矩……他也不是站队老八,亦不想老八起势,只是仗义执言……得此二卿,朕心甚慰……只是,你们可知,非是朕玩弄权术,打压老五,而是老五他……他实在不争气!
方林前世曾听过一句话,只要是活人,心里想的话,永远比说出来的多。
皇帝也不例外,恐怕还是其中佼佼者。
上首,老皇帝陷入沉思。
对于老八和老五,按着他原本的想法,便是放任不管,由着老八自行打拼谋划,给个柱国令,便已经算是给老八机会了。
忽然,脑海中闪过昨夜某个小青衣的那番康慨陈词,心念一动,按了按手掌。
“都莫要聒噪了,吵得朕头疼。”
“责令礼部重新发文,有损国体,不妥。”他继续开口,“但,作为补偿,书院改革之事,既由周睿发起,便由他负责到底,礼部协办。”
“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
异口同声的话,几乎是同时从左右二相嘴里说出。
二人皆诧异地望了对方一眼,忽然便明白了对方的真正心意,对老皇帝这意味明显的一手,反应一致,立即站在了一起。
“老臣以为,此事不妥!”
“臣附议!”
刚恨不得骂出脑浆子来,现在,心又齐了?老皇帝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不耐烦之色,喝道:“莫要聒噪,朕心意已决,退朝!”
“曹纯,滚过来拟旨。”
“遵,遵旨!”
根本不给左右二相继续说话的机会,老皇帝带着曹太监径自离开,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左右二相,以及面色惨白的礼部尚书萧义天,还有一众面面相觑的朝堂诸公。
这是……又要变天了?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继三王如流星坠地后,本以为尘埃落定,花落五王家,谁知八王竟又异军突起了?!
朝堂瞬间嘈杂,左右二相对视一眼,迈步走出太和殿。
“蔡相,许久未去我府上喝茶了吧?”
“你府邸太远,来我府上。”
“也可,请。”
……
此时的方林还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帮老头子争取到了一个本没有的机会,更不知道,早朝之后没多久,宫里便有两拨人出发了。
一拨人前往玉河桥方向,目的地为睿亲王府。
另一拨人的目的地则是奉天司衙门。
北城,某个瓦舍。
高朋满座,热闹非常。
作为现代人,方林之前对这勾栏瓦舍其实是曲解的。
所谓勾栏瓦舍,其实并非花街那种地方,而是民间艺术演出的场所,瓦舍是城市商业性游艺区,也叫瓦子、瓦市,瓦舍里设置的演出场所称勾栏,勾栏的原意为曲折的栏杆,大的瓦舍有十几座甚至几十座勾栏。
此时,不同的勾栏,分别有着不同的表演,有说书的,有唱戏弹琴的,有唱曲舞蹈的,甚至还有表演杂技的。
对此,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时代的方林自是无甚稀奇,一妖一鬼,两个小丫头却是兴奋得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停鼓掌,甚至还跟方林要了好些个铜钱,看得欢喜,便大方得很,仿佛铜钱不是钱似的,不停往外扔。
小环还好些,是吃过苦的,知道钱财珍贵,顾小灵之前家境优握,对钱没什么概念,根本不去想别的,扔钱只管高兴,连带着小环也放肆了起来,两眼放光,感受着豪掷钱币的快乐。
眼看来了款爷,表演者自然更加卖力,有些还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