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都是人,孙百户的家人依旧老老实实的跪在角落里,姚大人也只是杀杀闵二公子的威风,所以在他跪下行礼后就让人起来了。
至于褚佥事虽然被关押了几日,可姚大人并未用刑,除了不能外出他并没有遭罪,只是精神不佳,尤其是看向湛非鱼的眼神阴沉沉的骇人。
“回禀大人,下官当日行事不够周全,这才险些酿成大祸。还请大人治罪。”褚佥事一开口就是以退为进。
无凭无据的抓捕湛非鱼,的确是褚佥事有错在先,可他身为都指挥司的佥事,朝廷四品官员,又是此次三司会审的官员之一,完全有资格下令抓捕湛非鱼这个小秀才。
至于抓捕之后,若是冤假错案,查明了是褚佥事冤枉了湛非鱼,自有朝廷、有姚大人、谢指挥使定他一个失职之罪。
可湛非鱼在公堂之上和抓捕自己的公差大打出手,这便是她的错。
褚佥事和湛非鱼之间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褚佥事的罪名小了,那湛非鱼的罪责就大了。
尤其是还躺在门板上快断气的孙百户,真论起来这杀人罪,杀的还是卫所武官,这罪名扣到湛非鱼头上,即便是顾学士在此,要给湛非鱼洗清罪名也不容易。
“回禀大人,我亦要状告湛非鱼纵仆行凶。”闵二公子火上浇油的插了一句。
估计是之前一跪的下马威,闵二公子虽然还是盛气凌人的狂霸嚣张,至少不敢把肃州府公堂当成随意撒野的地方。
狠厉毒辣的目光看了一眼湛非鱼,闵二公子继续道:“孙百户伤重躺在医馆里,看诊的大夫要需要百年的人参吊命,所以我才派了两个护院去找湛非鱼。”
话音顿了顿,闵二公子苍白的脸上露出阴森的冷笑,“谁知道湛非鱼仗着顾学士的名头,不单把我闵家的护院打伤了,还颠倒黑白把人送到官府来了,这般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的狂徒,还请大人严惩!”
谢指挥使露出进入肃州府衙的第一个笑容,洪亮的嗓音响起,“都说闵家家风清正,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本官代孙百户多谢二公子义举。”
“谢指挥使客气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本就是举手之劳。”闵二公子对着谢指挥使回了一礼,随后对着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姚大人继续道:“当时为了让湛非鱼相信,这才让护院带上了孙百户的腰牌。”
闵二公子这一解释把偷盗腰牌的罪名给洗的一干二净。
旁听的赵同知等肃州府衙的官员面色凝重,当日他们差一点死在孙百户这些人的屠刀之下,后来被湛非鱼的随从护着退守在府衙,还差一点被烧死了。
可这会听着褚佥事的巧舌如簧、黑白颠倒,赵同知几人虽然气的面色铁青,可偏偏无法反驳,不由担心起陷入困境的湛非鱼。
相对于得意洋洋的褚佥事、闵二公子,又或者是担忧心焦的赵同知几人,姚大人神色肃穆而平静,沉声开口:“湛非鱼,你可要自辩?”
湛非鱼脚步上前,娇俏白皙的脸上不见半点忧色,“回大人,学生要指控褚佥事意图谋杀学生和肃州府衙赵同知几位大人。”
“一派胡言!”呵斥声陡然响起,褚佥事阴沉着脸,“湛非鱼,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是何罪?本官念在你年幼,一时糊涂本不打算追究,可你却不知好歹,一错再错那就不要怪本官铁面无私了!”
“退下!”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谢指挥使对着褚佥事怒声道:“你若知法犯法,本指挥使必定严惩不贷!湛姑娘,你可有证据?指挥司容不得任何作奸犯科之徒!”
无视了惺惺作态的谢指挥使,湛非鱼看向姚大人道:“还请大人让人证上堂。”
“准了。”姚大人应下,心下倒也有几分疑惑,看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在所有人诧异不解的等待里,却见三人被捕快带着上了公堂,为首的中年男子一身富态,“草民佟明远拜见大人。”
“起来回话,佟明远你是何人?”姚大人问道,这衣着打扮看着像是商贾。
姚大人的猜测并没有错,佟明远的确是商人,卖油的商贾,他手中有一批桐油,本来打算卖到药铺的,桐油有喉痹,痈疡,疥癣,臁疮,烫伤,冻疮,皲裂的功效。
可因为保存不当,只能充当灯油贱卖了,可陇右道的百姓不富裕,买得起灯油的百姓极少,都是天黑就上床睡觉,即便起夜也是点的蜡烛。
“回大人的话,草民原以为要把这些桐油又运回西南道,来回这一折腾别说赚银子了,还得倒贴,所以草民想着即使亏本也最好能卖掉,刚好杂货铺洪掌柜的愿意收购这些桐油。”
佟明远说到这里,公堂上的这些人都听明白了,当日褚佥事要放火烧府衙的桐油正是从杂货铺买来的。
“这不过是巧合罢了。”闵二公子冷嗤一声,若不是姓姚的不给二皇子和闵家面子,依闵二公子霸道张狂的行事,直接就让捕快把湛非鱼下大狱了。
一直沉默的郑大人终于开口了,“佟明远,你此次一共卖了多少斤桐油给杂货铺?”
“回大人的话,一共有桐油一千斤,每斤五十文的价格,共卖了五十两银子。”佟明远不敢有丝毫隐瞒,还把带过来的账簿呈了上来。
五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了,毕竟这桐油是瑕疵品,只能贱价卖了,而公堂上的捕快俸禄也就二两银子,佟明远这一笔买卖差不多是捕快一年的俸禄。
姚大人把手中账簿交给了小吏,让他传给郑大人他们过目,“胡捕头,你对肃州府熟悉,本官问你兴隆杂货铺的生意如何?”
胡捕头快速在心里估测了一下,“兴隆杂货铺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