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读完了《大学章句》之后,湛非鱼拿出纸笔开始默写,一方面是加深记忆,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练字。
科举虽不限字体,前几年还传过用狂草答题的考生,这就好比现代高考用文言文写作文,或许能博得阅卷官的青睐,但湛非鱼不打算冒险,她现在临摹的就是多宝塔碑。
轻研磨、重舔笔……湛非鱼悬着手腕,一行行工整的字迹出现在黄麻纸上,字体黑、密、方、紧,乍一看显得拘谨刻板,无文人的风骨个性,却显得规范、整洁、美观,是最适合应试科举。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湛家人早早就休息了,唯二的读书人湛大郎虽然还在书房里,正拿着《论语》一书看的津津有味,但若仔细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包着《论语》书皮的话本。
直到手腕发酸后,湛非鱼放下笔休息片刻,默背了《论语》后这才拿起朱熹所作的《论语集注》开始诵读。
距离子时还差一刻钟,往常这个时候湛非鱼已经打算睡觉,但此时,湛家的院门被轻轻拉开,嘎吱一声好似是被风吹动了一般。
进入十月之后天气转寒,湛非鱼迈着小短腿快速的向村后面的山林走了去。
“胖丫头来了。”借着月色看着那矮胖小身影,重光不由笑了起来。
不说林子里会有野兽,傍晚时分才亲手结果了玉面郎君的性命,大晚上还敢一个人出来,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殷无衍不曾开口,却往山下走了去。
重光刚想跟过去凑热闹,一记冰冷的目光扫过,重光脚步一顿的愣在原地,就这么看着殷无衍走到了田埂上,而湛非鱼也停下了脚步。
湛非鱼搓了搓冰凉的小爪子,大晚上的出来一趟真遭罪,不过和小命比起来,那都不叫事!
“大哥哥,我来了。”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笑的无比谄媚,湛非鱼拿出上辈子面对甲方爸爸的态度。
“已经读到《论语》了?”略显粗哑的声音响起,殷无衍看着只有自己腿高的小姑娘,这谄媚巴结的小模样,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殷无衍看都不会看一眼。
但湛非鱼沾了这张小胖脸的光,也或许是她眼神过于透彻干净,虽然怂却不是让人厌恶的小人嘴脸。
看着瞬间从甲方爸爸变成教导主任的殷无衍,湛非鱼也立刻拿出好学生的态度,“是。”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何解?”殷无衍看向湛非鱼,七岁启蒙已经晚了三四年,但进私塾两个月不到却已经开始读《四书》,这天赋却远远超过世家子弟。
难道大哥哥看上自己的才华打算培养自己?湛非鱼瞄了一眼面色肃杀的殷无衍,头皮一阵阵发麻,若真是天才也就罢了,可自己不过是沾了上辈子的光。
湛非鱼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重,现在年纪小显得有神童的光环,但等过个十年八年的,自己就泯然众人矣!到时候小命还能保住吗?
先撑过眼前这一关再说,湛非鱼收回思绪,清脆的童音响起,“此句是说一个人孝顺父母、敬爱兄长,却喜欢触犯在上位的人,这种人是很少见的;不喜欢犯上却喜欢作乱,这种人是不会有的。君子行事致力于根本,确立了根本,道也就产生了。孝悌就是仁道的根本吧!”
重光伸长脖子偷看着,英俊的脸上笑容无比暧昧,七爷好似在幽会“小青梅”,可当听到那一句句之乎者也的对话后,重光表情皲裂了,莫名的感觉手掌心一痛。
遥想当年,字太丑,十板子;背书不流利,十板子;策论做的狗屁不通,十板子……当年自己的左手心就没痊愈过,消肿的药膏一天能用掉一瓶子。
和重光这样的学渣不同,湛非鱼这个“伪学霸”还能hou得住场子。
一番对答之后,感觉到殷无衍眼中的满意之色,湛非鱼不由露出嘚瑟的小表情,吊打七岁之下所有小同窗的她还是可以的!
“你和玉面郎君见过?”突然转移了话题,看着湛非鱼那显摆的小表情一僵,整个人宛若被雷劈中了一般,殷无衍眼底有微不可察的笑一闪而过。
刚刚还是校园剧为什么就转变成了刑侦剧!湛非鱼小心肝又悬了起来,撒谎那是绝对不敢的,虽然她暗地里还嘲笑殷无衍是个公鸭嗓子,放到现代不过是个愤青小高中生!
但看着他年轻冰冷的俊脸,尤其是那一双冷漠散发着杀气和血腥的凤眸,湛非鱼就怂了,不管了,不管是重生还是隐身的金手指,打死她也不会说。
“之前在南街惊了曾家马车的人是个跛腿乞丐,当时他推了我娘一把,我以为是个意外。”湛非鱼直到看到侯飞时才想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跛腿乞丐犯了众怒逃走了,慌张之下还把拐杖丢下来了,被贪财的麻脸婶子给捡走了,湛非鱼这才想起那拐杖看着脏污,可拐杖脚并没有什么磨损,这说明拐杖用的并不多,而他的跛腿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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