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和陶希然是在下午离开的小河村。
临走前, 张婶将一对儿女带到两人面前,神色有些忐忑道:“小姑娘,你之前答应的事情, 还作数吗?”
虽然因为那个孩子的缘故, 明夏已经知道张婶之前给她们提供的线索当中掺了不少水分,可对上张婶那双惶惶不安却又满含期待的眼,明夏终究没有再提。
“您知道的,我们是要去寻车队的, 我无法保证一定能将他们带到金源,只能说尽力而为,尽可能将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听到明夏的话,张婶张了张嘴, 可到底什么也没说, 只推了推站在身前的两个孩子, 示意他们快点跟上明夏和陶希然。
“够了,够了,已经很好了, 能走就已经很好了。”
可无论是年纪大一些的女儿, 还是年纪稍小一些的儿子, 两人都像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原地任凭张婶怎么推搡都不肯往前走上哪怕一步。
张婶推不动两个孩子,眼圈又红了,她提高了音量, 边推边高声呵斥道:“妮儿,娘昨天晚上是怎么和你说的,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吗?!”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眼眶也红了,她不开口也不回答, 只含泪看着身后的母亲,以及不远处默默抽烟的父亲。
眼看劝说无用,张婶的情绪再次崩溃,她扬起手要打,但巴掌却迟迟落不下去,几秒之后,清脆的耳光声在村口分外清晰的传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声接着一声。
张婶终究还是舍不得对自己的这对儿女动手,高高扬起的巴掌落下来,却没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而是落在了自己脸上。
刚才还固执的小姑娘见状也终于站不住了,她哭着扑向母亲,伸手去挡母亲的手。
“别打了,别打了,娘我知道错了,我走,这就走!”直到小姑娘通红着眼睛带着哭腔说出这句话,张婶才总算停下了巴掌。
而她那张清瘦蜡黄的脸,已经因为刚才那几个结结实实的巴掌开始红肿起来,张婶却仿佛不知道疼似的,又哭又笑,将女儿的头抱进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听话,走,带着虎头,走的越远越好,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知道没有?”张婶絮絮叨叨的说着。
她粗糙的手依次抚摸过一双儿女的头,眼底满是浓浓的,仿佛永远也无法散开的不舍,可阖上眼之后,却又异常坚决的将一对儿女推开。
这次,两个孩子终究是没再反抗,他们一步三回头的向明夏和陶希然走去。
陶希然见状,心里很是不是滋味,她一手牵起一个,对不远处红着眼睛的张婶道:“婶子,你放心,我们一定把两个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听到陶希然这句明显带着强烈个人情绪的话,明夏心下叹了口气,不过到底也没有开口反驳。
不是明夏不想给承诺,实在是因为她们的时间本就非常有限,而且此行本就有着极大的风险,说句不好听的,一旦遇上危险,她们两个人自保都非常困难,又如何能够护得住两个孩子?
可同样的,明夏也能够理解陶希然的心情,这姑娘就像个小太阳,好像无论陷入什么样的绝境,无论前路有多暗沉无光,她都永远满心热忱,有着极为坚定的信念和韧性。
风雨可能会将她暂时击退,却永远不会将她彻底击垮,仿佛无论倒下多少次,只要给她时间,她就能重新从泥泞当中顽强的爬起来。
就这样,在全村人的目送下,明夏和陶希然骑上马,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小河村。
离开的时候,明夏隐隐感觉身后有什么声响,她一回头,发现马后居然远远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跑的很快,尽管已经用上全身的力气,与明夏之间的距离依旧被不断拉远,步伐有些踉跄,却在明夏回头看他的时候,努力冲明夏挥手。
“小阿姐,要记得回来看我啊!”
明夏笑了笑,也伸手冲他挥了挥,应道:“好,我会记得的!”
因着要追赶车队的缘故,明夏和陶希然没有选择大多数人会选择的大路,而是在问过当地人后,选择冒险走路况较为难走,却可以节省三分之一路程的小路。
山路难行,尤其是夜间的山路,稍有不慎就可能坠入万丈悬崖,还要时刻警惕隐没在山林之间的野兽。
明夏回头看了眼陶希然干裂的嘴唇,将身后的水壶取出来晃了晃,掂量着应该还有不少余量,将其直接抛给了陶希然。
“到前面休息一下。”明夏道。
陶希然也不矫情,接过水壶拧开盖子小小抿了两口,没有急着扣盖子,而是将其递给身后的小姑娘。
将马匹拴在树上,陶希然对坐在马后的小姑娘伸了伸手,道:“跳下来。”
小姑娘明显有些害怕,但却没有犹豫,在陶希然对她伸出手后,闭上眼睛直直冲着她跳过去。
陶希然抱过这小姑娘,原本想着应该没有多重,以自己的力气轻松接住不是难事,可她显然忽略了一点。
连续两天的星夜兼程几乎将她的体力消耗一空,双腿因为纵马疾行的缘故,大腿内侧早就已经磨出血痕,这两天又几乎没怎么吃东西,自己能顺利下马就已经算是挺大本事了,更别说接一个小姑娘。
若非明夏眼疾手快,及时在身后扶住陶希然,只怕两人这下都得摔得够呛。
“……啊。”陶希然站稳后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小声道:“我还以为没问题来着。”
明夏被她窘迫的表情逗笑,伸手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敲了两下,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出块饼子直接塞进她嘴里。
“赶紧吃点东西吧你。”
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嘴饼子的陶希然像只松鼠似的,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