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与金人婆子见到完颜亶前来, 赶紧上前见礼。金兵气势汹汹,握着刀的手一抬,将两人掀到了一边去。
完颜亶脚步微顿, 四下打量了一眼, 不耐烦问道:“人呢?”
韩皎不知其意, 愣了下恭敬地道:“浣衣院脏污破旧, 恐污了陛下的眼睛。陛下可是要找谁,小的这就去将她传来。”
完颜亶看都未看韩皎,拔高声音, 手握成拳, 猛然朝下一挥, 嘶声力竭喊道:“都死了, 难道都死了?人呢,人呢?!”
众人见完颜亶神情癫狂, 吓得纷纷躲进了屋。赵寰她们避无可避, 无声肃立在一旁。
完颜亶神色更加阴郁了, 他眼珠子四下翻动,大步流星走到赵寰她们面前, 嘶声质问道:“人呢?”
赵寰略微思索了下, 依旧低头不语。赵瑚儿嘴皮动了动, 见她没做声,赶紧跟着闭上了嘴。
完颜亶等了一会,没听到回答, 呼吸急促起来。抬脚踹向墙壁, 将土墙踹得尘土飞扬。
他顺手大力推开一扇屋门, 冲进去之后, 再急转身出来, 奔进下一间。
跟疯狗般,连着奔了几间,引得浣衣院尖叫连连,一片恐慌。
赵瑚儿惊慌不定看着赵寰,低声问道:“二十一娘,他在作甚?”
赵寰眉头紧皱,道:“他在找人。”脑子里灵光一闪,脸色微沉,“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找的......就是她。”
赵瑚儿也看出了完颜亶的不对劲,顺着赵寰的视线看去,呼吸霎时一窒。
完颜亶从一间屋子里冲出来,手紧拽着脸色煞白,哭都不敢哭的赵金姑。
“三十二娘!”赵瑚儿低声惊呼,手不禁拽住了赵寰的衣袖,焦急地道:“二十一娘,这该如何是好?早知道,把她也弄出去了。”
赵寰眼神沉了下去,完颜亶明显不太正常,暴躁而分裂。他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却一直在失控的边缘。
赵金姑瘦得像是只小鹌鹑,看上去不过八九岁出头的小娘子。金人成亲早,完颜亶十余岁,身子壮实,已与成人无异,早与裴满氏大婚。
赵寰试图猜测完颜亶来找赵金姑的意图,或许登基筵席那晚,看到弱小的赵金姑,突然来了兴致。又或许,赵金姑是他反抗完颜宗干等人的工具。
无论哪一种,都令人恶心透顶。
完颜亶一言不发拖着尖叫哭泣的赵金姑,继续往其他屋子走去。在最后一间汴京宫女们住的屋子里,拖了年约十五六岁的徐梨儿出来。
徐梨儿憋着气,双目圆瞪,身子后倾沉默反抗。
完颜亶怒了,用力将她一摔,扭曲着脸骂道:“找死!”
徐梨儿被摔倒在地,痛得叫唤了声,半晌都没能动弹。
赵瑚儿看得喘气都粗了,柳眉一竖,不管不顾就要冲出去。
赵寰眼疾手快拉住了她,转头朝浣衣院大门的反向看去。
赵瑚儿没能动弹,抿了抿嘴刚要说话,听到完颜宗干一声怒喝:“陛下,此处肮脏,不是你该来之地!”
完颜亶脸色变幻不停,用尽全力拽住了赵金姑,几乎快将她的手臂捏碎。
赵金姑痛得冷汗淋漓,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来。
完颜亶阴鸷的双眼,不敢与完颜中干对上,气焰却不低,大声道:“我要选她们为妃!”
完颜宗干上前几步,紧紧盯着完颜亶,厉声道:“此处说不定有了瘟症,陛下读过汉人的书,书中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过几个大宋女人罢了,值得你大动干戈!”
完颜亶抬起了头、傲然地道:“我完颜氏向来不惧死,若伯父害怕的话,不若回去自己的王寨。伯父既然说几个大宋女人罢了,为何又要拦着,我就要她们!”
完颜宗干气得额头青筋直冒,他看了眼四下打开屋门,偷偷打量的众人,恼羞成怒道:“都滚回去!”
“砰砰砰”,门接连二三关上了。赵寰推了赵瑚儿她们回屋,她则闷声不响,一个箭步奔上前。
徐梨儿还痛苦坐在地上,赵寰俯身,半拖半拽将她带走。
完颜宗干上下打量着赵寰,冷哼一声,道:“站住!”
赵寰停下脚步,低垂着头站在了那里。
完颜宗干绕着赵寰走动了几圈,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啧啧两声,阴阳怪气道:“柔福帝姬,真是大胆啊!怪不得那许多人要你。没我的命令,谁让你动她的?”
赵寰感到好似阴冷的毒蛇在身上爬,浑身都难受不已。她屏住气,装作害怕道:“她生了病,郎中说也要将她送出去。”
完颜宗干顿了下,警惕地盯着两人,下意识离得远了些,呵斥道:“滚!”
赵寰暗自松了口气,搀扶着徐梨儿离开,赵瑚儿忙停下脚步上前帮忙,低声焦急道:“三十二娘怎么办?”
“三十二娘没事。”赵寰道。
赵瑚儿往后看了眼,完颜亶与完颜宗干跟斗鸡一样,语速飞快,叽里咕噜在争执着什么。
赵金姑已经被完颜亶放开,吓得缩在旁边簌簌发抖,既不敢走,更不敢哭。
赵瑚儿紧咬着唇,不忍再看,转头回了屋。
赵寰让徐梨儿坐在炕上,拧了布巾递给她,道:“伤到哪儿了?”
“没事,就是一口气没能缓过来。”徐梨儿答了句。这时,她才全身一软,接过布巾的手,颤抖个不停,哆嗦着哭道:“厉鬼,他们都是厉鬼!”
赵瑚儿义愤填膺地道:“他们岂是厉鬼,金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邢秉懿慌忙朝屋外看了眼,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要是被听见,仔细惹出祸事。”
赵瑚儿气得不行,想到完颜宗干他们还在外面,到底不情不愿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院子里重重的脚步声经过,赵寰走上前,从门缝朝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