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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十郎和须王莉绪恋爱了。
从父母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迹部景吾的第一反应不是惊讶,不是错愕,而是疑惑。
他蓝色的眼睛望着面前的无酒精香槟,心想:
那是谁?
赤司征十郎他是认识的。
赤司家的继承人,与他同岁。
迹部景吾要去的正式的社交场合,有一多半赤司征十郎也得到场。
由于经常要和对方打照面,再加上家世学识性情方面在同龄人中比较对付得来,是以他和赤司征十郎的关系虽然不至于好到无话不说,起码也算得上能没事问一句“近期过得如何”的朋友。
当然,这只是个抽象的比方。
迹部景吾和赤司征十郎都还没有闲到会没事向对方问一句“最近过得如何”的地步。
同为家族继承人,他们都很忙。
让他产生“那是谁”这个疑问的,很显然是与赤司征十郎出现在同一个句子里的、用“和”这个连接词绑在一起的、另一个名字。
——须王莉绪。
那是谁?
迹部景吾把这个名字拆开。
须王。莉绪。
前两个字他熟得不能再熟。
毕竟迹部、赤司、须王,这三家,并称为三大财阀。
哪家财力更雄厚不好说,真要比起来,他们不一定能与彼此争出个高低。
可“莉绪”这个名字,迹部景吾就不是那么熟悉了,甚至可以说是相当陌生。
以至于刚刚听到的时候,他脑子里根本没有浮现出与这个名字对应的长相。
但他还是依照现有的情报,迅速地推理了出来。
能被他的父母提及。
冠以须王的姓氏。
与赤司征十郎年龄相仿。
女孩。
是须王家那个几乎没出席过社交场合的女儿?
迹部景吾皱起眉。
这个动作并非意味着他对这条消息有什么不满,而是他发现自己在推理出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后,心里的疑问非但没有被解开,反而变得更加深重。
在他的记忆里——至少是在能记事之后到当下的这段记忆里,须王家的这位下一代继承人他连见都没见过。
迹部景吾对她稀薄的、为数不多的、仅有的了解全部来自传言。
传言须王莉绪长相明丽,和她的父亲很像。
传言须王莉绪喜欢绣球花,须王家的庄园里就种满了各色绣球花,哪怕她和父母一起住在外面的普通住宅,一年中踏入这个庄园的次数一双手就数得过来。
然而传言传得再怎么有鼻子有眼,说到底也只是传言。
迹部景吾的教养断然不允许他光靠道听途说来的消息,便给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同龄女孩贴上各种标签。
让他不理解的点在于,赤司征十郎那小子是怎么和须王莉绪这个存在感极强的透明人类搭上线的?
而且两个人还恋爱了?
他不理解!
“据说他们是同班同学,认识之后日久生情了,”兴致盎然的母亲为迹部景吾解开了诸多困惑中的一个。
“而且似乎还是须王家的那孩子先提出的交往。”
“那两家大人私下里有联系?”迹部景吾听见坐在主位的父亲问,“你从哪听来这些的?”
联姻在这个圈子并不少见。
虽然须王和赤司的规模已然庞大到不再需要下一代的孩子牺牲自己的幸福去换取家族利益的结合,但也不排除长辈们有在背地里蓄意安排。
要真是这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赤司征十郎和须王莉绪还都挺值得同情的。
迹部景吾垂眼切开牛排。
“前两天在歌剧院碰到须王家的老夫人,她亲口说的。”母亲端起茶杯。
“没有安排,完全的巧合。莉绪回家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们自己都吃了一惊。”
“连唯一的宝贝女儿入学前的事先调查都不做?”
父亲的口吻中带着些微嘲弄。
三家的商业版图有部分重合,利益冲突有但不多,隔空呛声的情况偶有出没。
“这我不知道。而且你哪有资格说别人,景吾入学的时候,事先调查你做全了?”
五十步不能笑百步,母亲一句话就成功让父亲噤声。
虽然看父亲吃瘪很有意思,但迹部景吾还是决定出面打个圆场。
在接收到父亲略带感激的目光后,迹部景吾起身准备离席,他稍后还有经济学的课要上。
“别太勉强,累了就好好休息。”母亲心疼他。
“嗯,我会自己看着办的。”
迹部景吾难得露出温驯的模样,点了点头。
说来也有意思。
三大财阀的实力难分上下,可各家继承人的性格、与家族对待继承人的教育方式又是天差地别的。
没见过面的须王莉绪暂且不论。
光是迹部景吾自己和赤司征十郎的区别就大到令人咋舌。
如果说迹部景吾的父母对他的要求称得上严格的话,赤司征十郎的父亲对独子的要求就要更上一层楼,只能用“严苛”一词形容。
性格方面也是。
迹部景吾个性张扬肆意,他接受授课,但不接受无止境的被安排。他会向父母争取自己可拥有的一切权益,而赤司征十郎很少如此。
他是个听话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家伙。
面对父亲的极端要求,能接受的便全盘接受。超出能力范围的,则会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变得能接受。
不让人费心是真的,是个从头到尾都无比完美的继承人也是真的。
可迹部景吾怀疑赤司征十郎这样下去,说不定总有一天要坏掉。
而且除了篮球,赤司征十郎也从未在外人面前,对其他人和事物表露出兴趣。
那个无欲无求的乖宝宝赤司征十郎居然恋爱了。
迹部景吾琢磨半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觉得自己有空应该去帝光中学走一趟。
因为只有那里才能见到赤司征十郎和须王莉绪两个人。
可既然要去帝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