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推门走进屋内, 鼻端便闻到一股好闻的香气,是虞眠每次沐浴过后都会有的木质冷香。
虞眠端坐在梳妆镜前,一身宽松的白色里衣, 长发散在肩头, 木梳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
江舟站在门前,和镜子里的视线对视,莫名紧张起来。
“那个, 我先去沐浴。”
虞眠放下木梳,神情淡然没有变化, 直到身后的人快步走出门去, 她才回过头, 望了一眼虚掩的房门,微微闭了闭眼睛。
她们是迟早要和离的人。
她们的婚事是暂时的各取所需,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心底自我暗示了一句,虞眠走到床边,默默躺下。
等到江舟心怀忐忑地回房, 看到的就是一副熟睡的面孔, 眉眼宁静,似是已睡去多时。
江舟心底一软,轻手轻脚地熄灭烛火。
清早起床, 江舟正在穿官服, 身后的人淡淡说了句:“孩子的事, 我今日会去跟爹娘解释,你那边只须应是就好。”
虞眠浅浅坐起, 怀孕这场乌龙起因是她, 合该她来解决后续的问题。
江舟点头, 笑吟吟道:“好, 你最近出门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不要单独出府。”
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担忧,带着在意。
东岛人怎么对付她倒无所谓,她担心的是虞眠,或许单是提醒还不够。
“嗯。”虞眠好似陡然轻松下来,笑着应了声。
不管虞眠那边怎么去跟虞师爷和虞母说孩子的事,江舟这边趁着午饭的时候来到了秦家酒楼。
“什么?你让我贴身去保护虞眠那个女人!”江老太太指着自己的鼻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江舟微微叹气:“不仅要贴身护着,还不要让她发现,不然怎么解释您一把年纪了还生龙活虎的能打八个壮汉。”
“我不干。”老太太毫不留情地拒绝。
她最讨厌虞眠了,才不去保护那个女人。
江舟挑眉:“您没那本事?”
老太太气得直接站了起来:“谁说我没那本事,我是不喜欢跟着那个女人,少用这招,没用。”
她本事大着呢,暗中护个人根本不在话下。
小兔崽子竟然使激将法,她才不会上当。
江舟沉默片刻,神色认真道:“如果您帮我这回,以后我就认您做亲娘,虞眠那边,我实在是无法安心,只有您这本事护着,我才踏实。”
“我本来就是你亲娘,行吧,去就去。”老太太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想到这小兔崽子终于能乖乖喊自己娘亲了,忍不住答应了。
她可不是为了虞眠,是为了江舟这一声娘亲。
这便宜赚大发了。
江舟没有错过她眼底的窃喜,无奈笑笑,有老太太在,虞眠那边就可以放心了。
不过,虞眠那边会怎么解释孩子的事呢?
很快,她就知道了。
因为午饭后,虞师爷揪着胡子盯了她半天,冒出来一句:“你真的是天阉?可怜我的眠儿,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呢,瞅着人模狗样的,怎么就不行呢。”
以前吧,他觉得江舟是绣花枕头,还曾愤愤不平过,眼下知道这小子真的中看不中用了,他又心塞了。
女儿嫁给了天生的太监,连怀孕都是为了骗他们,就为了和这小子成亲。
他好好的女儿怎么就瞎了眼,怎么就非这小子不可呢。
一个晌午的功夫,虞师爷眼中的乖女婿就变成了个坑骗女儿感情的坏小子。
听了虞师爷的话,江舟想起虞眠早上说的,“你那边只须应是就好。”
她暗吸一口气,老老实实点头,迎接虞师爷的眼神谴责。
早知道那个女人又坑她,就不找老太太帮忙了,江舟恨恨想到。
虞师爷见她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顿时跟塞了一口棉花在胸前一样,又气又闷,还撒不出来。
他忍不住弯腰摸了摸鞋底,顾念着是在衙门,艰难忍了下来。
“没想到亲家母说得是真的,这算什么事,眠儿为了嫁给你,连怀孕的谎话都说出去了,真叫人…真叫人…”
真叫人无可奈何。
虞师爷扯了一把胡子,忍不住又摸了一把鞋底,最后咆哮了一声:“你个混小子这辈子要是敢负了眠儿,老夫拿鞋底抽死你。”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女儿开心,他不管了。
江舟嘴角微抽,心道早晚要负的,这份抽是躲不过了。
虞师爷郁郁地锤了一下胸口,长吁短叹地走了。
江舟望着虞师爷的背影,漫不经心地翻开桌上的卷宗,心底久久不能平静。
明明都说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和离,虞眠怎么还在演情深似海的戏码,那个女人的心思到底是怎样的。
她看不透的虞眠此时正走在大街上,租下了秦家酒楼对面的一个茶楼。
“夫人,您打算用这铺子做什么?卖脂粉,老夫可能不擅长。”原来的掌柜并没有被辞退,反而被虞眠留了下来,继续掌店。
他寻思着年轻的夫人能做什么买卖呢,无外乎就是脂粉之类的,那生意可不好做,本地的百姓都认有口碑的老铺子,新店难打开局面啊。
虞眠看了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淡笑道:“顾叔放心,这铺子还卖茶水,不过是换个花样,增些茶点,您肯定应付的来。”
不过是从普通的茶汤变成精致的花茶而已。
她自幼喜欢摆弄那些,从离京那天起就想着这件事了。
也因此在路上向江舟提出了那个要求,无外乎就是想让生意好做些。
人生在世,除了权势便是财富,她也免不了俗,毕竟没人能吸风饮露地活着。
虞眠无心官场,这商场倒是可以来闯一闯。
江老太太隐在暗处,望着远处那个云淡风轻的女子,竖起耳朵听着。
卖茶水?茶水能玩什么花样?
没几天,她就知道虞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