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 余音徘徊在针落有声的殿内。
元绿姝顿时难掩眸中诧异。
万万没想到,钦昀竟然会突然口出孟浪之言。
不对,元绿姝清醒过来, 她深知自己没有权利觉着唐突。
而且“听宫婢说”, 这几个词叫元绿姝不禁思忖。
钦昀该是在她进殿时就已经来到这里,那他在哪?
宫婢。
元绿姝不受控制地想, 当时她没有看到伺候她的宫婢从门口出去, 那便是浴室内另一个地方。
很可能是屏风......
和贺兰敏行房事, 元绿姝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了, 几乎扔掉了那不足挂齿的羞耻心,能达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元绿姝已经不在是不通人事的小娘子,可得知自己沐浴时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在附近, 谁能马上想通释怀?
元绿姝又气又恼,亦羞赧,脸也不自觉微微发烫。
钦昀见元绿姝不言不语, 便再次发声, “娘子, 可是?”
元绿姝回神, 她竭力用平静的语调回答:“并非如此, 这是他送予我的。”代表枷.锁, 代表贺兰敏对她的占有欲。
对钦昀的慎言二字,元绿姝不敢用。
“他还做过什么?抑或送过你什么东西?”钦昀沉沉的眸光印在元绿姝身上。
元绿姝想了想, 神情渐渐冷漠,道:“他还送过我链子。”
“手链还是什么?”钦昀询问。
“姑且算是手链。”元绿姝不愿想起被锁链拴住的手腕, 屈辱、恼恨, 绝望。
钦昀察觉元绿姝情绪, 岔开话题, 继续问:“你缘何三个月都待在府上?”
就算是一般的妇人,也会相携密友出来参加一些赏花宴、诗会等等。
元绿姝说:“他不许我出去。”
“原来如此。”钦昀目露不忍,郑重承诺,“朕虽用了些手段,但朕不会关你,元娘子。”
元绿姝撩起眼皮,看到天子苍白的面色写着认真。
在元绿姝的注视下,钦昀屈膝蹲下.身,说:“从今往后,你不会再被困在一方天地,也不会再受贺兰敏掣肘掌控。”
钦昀盯着她裙下的脚,“就从朕亲自为你解下这个足链开始,元娘子意下如何?”
元绿姝怔了怔,下意识收了收脚,她防备着,无法相信钦昀表露的善意。
同时,元绿姝也不明白,不得其解。
他拥有无上权力,明明可以像贺兰敏那般......
为何要对她这样?
“元娘子,容朕冒昧了。”钦昀语休,低下头,下巴遮住他喉结上的朱砂痣。
他冰冷的手指挑起元绿姝裙子,卷在小腿中间,打眼看去,是元绿姝被白袜包裹的脚。
元绿姝眼睁睁看着钦昀的动作,不知为何,她没有阻止。
她需要一个人为她解下这个枷.锁。
而且,她也不用忸怩矫情,从进这个殿看到钦昀起,她便是他的人了。
元绿姝清楚,钦昀无非是看中她的姿色而已,日后她的命运是以色侍人。
所以她脚上的伤痕,看到便看到了,更遑论那时要穿这身衣裳。
钦昀褪下白袜,看到白到发光的脚踝,还有脚踝上的红绳足链。
足链上镶的芙蕖玉石下坠两个铃铛,一下子撞进钦昀的眼帘中。
他眼神微微一晃,旋即面无波澜取下足链。
当钦昀碰到元绿姝温热肌肤,他指尖凉的元绿姝颤动了一下脚,足背不住绷直,如同天边挂的洁白弯月。
同理,钦昀亦感受到手中触感,柔软细腻到不可思议。
许是沐过牛乳,被牛乳滋润的足十分顺滑,如绸缎。
钦昀还发现元绿姝的脚腕很小,小到他一只手便可握住,还有余。
忽地他的指骨不小心触及铃铛,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和钦昀脑海中的水声共鸣。
钦昀已是按捺不住,记起方才在屏风外听到的汤水声,以及元绿姝半遮半掩的如凝脂般的背。
骤然,钦昀半生浸冷的身躯头一回体会到一股似有似无的热意,绵绵细细的火线在他心扉处徐徐蔓延至四肢百骸。
正在这时,钦昀胸腔震动,他咳了几声。
元绿姝道:“陛下,您还好吗?”
钦昀:“无碍,朕习惯了。”
元绿姝见状,想要收回脚,把狐裘还给钦昀。
钦昀制止,彻底握住元绿姝的脚踝,“别动,元娘子,朕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你好好披着。”
元绿姝没再动。
这时,钦昀想起宫婢的话。
元绿姝的一对足有不少还未消褪的齿痕和红印。
深的浅的,新的旧的俱全。
这般想着,钦昀刚好看到了元绿姝脚腕里侧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钦昀不动声色用指腹抚平牙印,然后面不改色,利落取下足链。
没了装饰物,元绿姝的脚腕反而愈发好看,也更顺眼。
钦昀放下裙子,收好足链。
“多谢陛下。”
“朕会替你扔掉这条足链。”钦昀道。
“嗯。”
钦昀从桌案下扯出来一个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瓷盒。
“手腕上的淤伤。”他说。
元绿姝有些受宠若惊。
“疼不疼?”钦昀语气沉静。
元绿姝只摇头,慢慢接过药膏。
“不要忘了其余地方。”
元绿姝听着,总感觉他意有所指,可看到钦昀一副疏冷面孔,她只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睡吧。”
“朕先走了。有事吩咐宫婢即可。”
元绿姝要送钦昀,钦昀摇首。
元绿姝:“恭送陛下。”
等门吱呀一声响后,元绿姝绷紧的背才缓缓放松,她摸了一下额头,有薄汗。
今日经历堪称丰富多彩,元绿姝一时间无法彻底整理好心情。
元绿姝涂好药,再度环顾四周,不是她熟悉的环境,随即她上榻睡觉。
今日她太累了,不仅是心,更是身体。
从纠结、失落、放弃到惊愕、震撼、不安、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