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绛, 绛绛不要哭了。”
“我就要哭,你管我!“
“欸?我当然要管你啦,你是姨姨的孩子, 我有责任照顾你呀。”
那是坏胚子和白糖糕绛绛相遇的第一天,仅仅一个照面, 惹哭了小仙女一样的妹妹, 还害得妹妹膝盖破了个口子, 血流出来,若无世间珍奇的好药,少不得要留疤。
年少的柴青一向看不起柔柔弱弱一推就倒的小哭包, 可正如她说的, 这是姨姨的女儿,姨姨是师父口中天底下顶顶好的女人,她的女儿, 也是最活泼可爱的小仙女。
柴青在师父嘴里听过无数次的小仙女绛绛, 不服有之, 好奇有之, 却绝无弄伤人的坏心眼。
“我, 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
“我怎么?”
“没怎么。”她局促地捏捏耳垂, 背着叙旧情的两个大人,扯着人往角落钻。
姜娆要疼死了,哭起来也没力气,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约莫晓得这人为何偷偷带她来此,不就是为了瞒着阿娘和晏叔叔?她气得瞪了这人一眼, 乖乖被领走, 大抵也是觉得哭鼻子很丢脸。
按理说以她柔善的性子, 便是宫人不小心做错事触怒她,也总能得到公主的宽宥,然而膝盖磕在冒尖的石子太疼了,疼得她不想给人好脸色。
加之昨晚她养的鼠鼠死了,现在想想短命的鼠鼠,眼泪一时半会止不住。
“别哭了,不要哭了,求求你了……”
“你好坏。”姜娆哽咽着开口,脸蛋儿挂着泪痕,可可爱爱。
“是,我坏,我是坏胚子嘛。”柴青鬼鬼祟祟地探出脑袋,小声道:“你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回。”
“你……”
“嘘,不要出声。”
她一阵风地溜走,只剩下姜娆一人窝在长满枯草的墙角,越想越委屈,阿娘昨夜特意嘱咐要带她见的玩伴,太恶劣了,她讨厌她!
伤了人不说,还丢下她一人跑了,想了想,她挣扎着起身,下一瞬剧烈的疼痛袭来,她白了脸。
说来也怪,以往在王宫谁敢惹她掉泪,一遇见这人,受伤不说,认识不过一刻钟,就哭得眼睛酸疼。
不爱记仇的姜娆认认真真记了一笔仇。
阿娘还要她和坏胚子好好相处,她委屈地嘟着嘴,低下头在伤口小心吹气。
“回来了回来了!”
柴青石猴一样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她去而又返,姜娆眼神狐疑,扭过头,重重地哼了一声,一副铁了心不打算理人的态度。
柴青初时嫌弃她骄纵,不好伺候,转念一想,人毕竟是她弄伤的,再看对方哭得小脸红红,伤口处还在流血,她蹲下身子:“有点疼,你……”
她抬眼看了须臾,终究不放心地从袖带摸出一角帕子,不等姜娆反抗,帕子径直塞进她嘴,堵得人说不出话,一味呜呜。
姜娆可真是要气死了。
这人混账!
她抬腿就要踢,被一手按下,柴青半跪在地上,用清水洗去伤口及附近的脏污,拧开瓶塞,仔细为她上药。
还多此一举的用白色绷带绑了个丑丑的蝴蝶结。
姜娆就没见过这么丑的蝴蝶结,推开人,一瘸一拐地走开。
到底是初相见,不了解各自的性情,柴青担心她气不过朝大人告状,尾巴似的跟在后面。
一路跟到客房门口,她刚要松口气,走在前头的小姑娘倏尔转身,眼睛红红的,凶巴巴的,竟是背着人哭成了兔子。
房门关闭,回去的路上柴青脑子里满是那双哭红的眼,懊恼地敲敲脑壳,早知她这么脆弱,她就不吓她了。
后悔也晚了。
姜娆一个人窝在房间默默抹泪,下定决心,再不理这粗鲁的野蛮人。
两个孩子瞒得再好,小姑娘受伤的事入夜就被发现了,柴青被师父揪着耳朵来到那扇门前,哄不好人,莫说吃饭,觉也没得睡。
尽管姨姨大度地表示是绛绛太娇气,可师父揪着这事不放,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人说软话。
气性再大,火气也有消下去的时候。
姜娆嘴上说原谅,心里压根不这样想,看见那人,简直有多远躲多远。
柴青又被师父训了一顿。
委屈之余,抱着与人和好的心思尝试几次,皆以失败告终。
小姑娘年岁不大,倒真是难哄。越是难哄,越是激得人想看她笑。
不见绛绛的这几日,柴青睡觉都在想着怎么逗人放下心防和她做朋友,整整过去半月,小姑娘又来了。
柴青把人掳到房里,关好门,一副不干好事的模样,姜娆固然是怕的,还是撑着一身胆气站在那。
帘子掀开,坏坏的坏胚子笑着冲过来:“绛绛,绛绛,你快看!”
看什么?
姜娆定睛望去,第一时间看到她胸前衣襟的血,小脸泛白,怕她看不清楚,那人一把撩了上衣,露出雪白白的肩膀,肩膀以下,冒着细细密密的血珠:“看到没有?我还给你了。”
还?
她愣愣的。
柴青不怕疼地指着流血的地方:“这是个笑脸,还有猫咪的胡须。是独一无二的印记。你看,你有疤,我也有疤,扯平了。”
“……”
“绛绛,这回你能原谅我了罢?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是心里也觉得我这个人不赖。”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是真挚漂亮,姜娆躲闪地避开她的眼,不敢说膝盖上的疤痕已经用药消了。
眼前这人,莽是真的莽,粗鲁也是真的粗鲁。
但看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姜娆说不出拒绝的话,哪怕宫里的小奴为博公主一笑舍生忘死,她依然知道,这是不一样的。
在坏胚子眼里,她只是个娇弱难以相处的小姑娘罢了。
“你,不疼吗?”
她用锦帕为她擦淋漓的血珠。
没了血色遮掩,那地方果然画着一个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