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她真这样说的?”
“还能有假?”柴青顶着张素净的脸蛋儿,丧门星附身似地趴在美人榻,屁.股蛋子翘起来都比别人的好看:“姑姑,她夸得我挺难为情的。”
“难为情?”
柳眉坐在梳妆台描眉画眼,眉笔在眉锋轻轻一撇,镂花的铜镜映出好一副美艳妖冶的面庞,她勾着唇角,笑容不大正经:“稀奇,你还害臊了?”
“多少有一丢丢罢。”
一丢丢?她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那还要不要给燕王帽子染色了?”
“要啊。”柴青下巴搭在手背,说话有气无力:“慢慢来,慢慢来,不着急。”
她哪哪透着古怪,柳眉放下眉笔:“别是坏东西良心发现,不想祸害人了罢?”
柴青哼哼两声,始终没给个确凿的态度,但依着柳眉对她的了解,不想祸害人的可能估计不大,更多程度上是她家青青被人家公主无心夸赞的几句话夸得上了心,有了所谓的“先生的包袱”。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不过有一点柳眉得提醒她:“你得抓紧时间,万一公主明儿个启程,你也要跟去?”
毕竟是和亲,哪怕天寒地冻,哪能一直停留在原地?
就是姜娆不急,姜国前来护送和亲的臣属也得急。
这不,荣华急了。
“公主,明日该继续启程前往燕王城。”
冬日路况艰难,此地距离上邪四千里,若是单人单骑日夜不休至少要走两个月,而他率领的这支队伍,既是来和亲,自然要讲究体面和气度,不能太疾,也不能太缓,公主千金之躯,想保持最好的状态面见燕王,就不能太劳累。
而今公主在春水镇歇息几日,是时候往前挪了。
姜娆漫不经心拨弄茶碗的盖子,倏地抬眉看向一侧的‘厌奴’。
柴青冷不防和她对视上,心头一荡。
她晓得公主不愿离开此地,离上邪愈近,命运就愈发难测。
但柴青不打算救她。
不说旁的,单凭她是姜王之女这一点,她是死是活,都和柴青无关。
她错过美人清淡的眸光,低眉顺眼地盯着靴尖。
荣华不明就里:“公主,需以国事为重。”
茶盖磕在茶碗发出清脆的响,姜娆启唇:“好,就依少将军之言。”
此事敲定,荣华退出门,忙碌启程事宜。
外面渐渐热闹起来,隔着一扇门,里面静悄悄,这寂静太扰人,压在心口沉闷闷的,柴青抬起头。
“你也去吗?”
柴青笑了笑:“去呀,权当送送公主。”
她目的还没达成,怎能不跟去?
初见她就把意图说得一清二楚,她是来睡九州第一美人的,没睡到,不能回。
睡到之日,即是离别之时。
这道理柴青懂,姜娆也懂。
她放纵此人在身边,为的不也是疯狂一场?
她看着柴青轻笑:“不知死活。”
“就当不知死活罢。”柴青挠挠后脑:“做人嘛,还是有点追求好。”
在刀尖上来回蹦跶,虽然危险,但爽啊。
生而为人,岂能拒绝“爽快”二字?
她二人的谈话玄而又玄,狸奴听着听着迷糊了,当着公主的面她不敢多问,直到两人退出房门,她方扯了柴青衣袖,低声道:“你跟去,那厌奴怎么办?”
厌奴还在地下猫着呢!
哎呦!
柴青笑颜灿烂:“怎么把这茬忘了?要不我再想想办法?”
“你想!”
她一副不想出办法不放人的态势,柴青不着痕迹地扯回袖子,眉眼弯弯:“好说,那就再弄个身份好了。”
只要公主同意,队伍里多一个人不是多出格的事儿。
春水镇下起鹅毛大雪,白雪纷飞,柴青穿过迷人眼的风雪来到春水坊和姑姑辞行。
柳眉不放心地拧着眉:“你真要去?”
“去去就回。”
她从七岁长到二十岁,柳眉没少为她费心,说句不客气的,她在风流剑柴令身上花的心思都没柴青多。
孩子大了,铁了心要办一件大坏事,做姑姑的拦不住,不想拦,但柴青一去千里,不在眼皮底子下她终究难舍。
“青青啊……”
柴青在她脸蛋亲了口:“我保证毫发无伤地回来。”
屁话!
前后两次,哪次不是带着一身伤?
她存心哄人,柳眉却不是被哄哄就松口的小妇人,她连柴青八年前怎么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没查清,愁肠打了结:“那你再多陪陪我。”
柴青痛快应了。
她在春水坊陪柳眉谈天说地,另一头,真厌奴陪在公主身边。
姜娆心情不是很好。
狸奴、厌奴小心伺候着,原以为公主是为启程一事感到忧心,可仔细观察下来,不大像。
这是她第十二次叹气。
狸奴大着胆子道:“公主是为何事挂心?”
姜娆合上那卷话本,不知给哪翻出一只鸟形的木哨,她神情恹恹,指节白得发光:“太无聊,就有种心死的感觉。”
这话翻译过来便是,“搞事的人为何还不来?”
柴青就是那个搞事的。
满脑子想着上公主的床。
厌奴欲言又止,半晌道:“恕奴无礼,公主的想法太危险了。”
十八岁的姜娆乖觉好多年,好似今天才长出满身的反骨,她讥讽一笑:“本宫身处之地,何处不危险?何人不危险?”
两奴婢登时匍匐跪地:“公主三思!”
姜娆眼里的癫狂归于黯淡:“我本就是活不久的人,姜王能疯,燕王能疯,就连柴青也能疯,我就疯不得吗?”
她不过是想临死之前享受一回虚情假意的追逐爱恋。
柴青出现的很及时,言行无状,肆意妄为,刚好和她一拍即合。
她吹响那只木哨。
十息过后,地砖松动,柴青探出笑嘻嘻的小脸:“来了来了!”
姜娆唇畔扬起好看的弧度,忍不住扫了一旁呆若木鸡的两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