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芙儿实在任性妄为。
于是,他不得不将一切转移事宜交于谢钧,之后刻不容缓,立即策马奔驰去寻人。
覃山靠北,眼下说不定雍岐的人马已经跨河而来,芙儿岂能自己去冒那个险!
今夜已经混乱成这般,又是山火,又是敌情,烬侍卫若当真被意外困留深山,他们也绝无可能分出人手去营救一个越奴。
所幸半途追上,宁桀罕见动怒。
“究竟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擅自出营,你知不知道前方到底有多危险!”
宁芙却顾不得那些,她急得眼眶含泪,就是不肯回头。
“二哥,阿烬很可能被困在山上了,昨夜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为什么没有人救他……”
眼下林场还急需他回去主持大局,宁桀无意与芙儿在此僵持过久。
于是可以冷着心肠,道:“徒生变故,眼下就连皇室的人都环护不过来,谁还顾得上一个奴隶的死活,芙儿你清醒一点,你是大醴最尊贵的公主,难道要为了一个区区奴隶便甘愿涉险吗?”
宁芙面上露出失望之色,她摇了摇头,同样冷下声。
“他现在不是什么低贱奴隶,而是我的侍卫。”
说完,宁芙便不管不顾,勒绳就要继续向前奔驰。
却不料宁桀率先一步加速横冲,待两马平行之时,他冒险跃身,跨坐上宁芙的马,而后狠心一掌击在她后颈之上,将人打晕过去。
“抱歉芙儿。”
没有办法,为了她周身安危,宁桀只能选此下下策。
……
此刻,林场内。
宁芙冲动出营寻人,冬梅一边忧心公主安危,一边手忙脚乱地收整行礼。
这时,一道温声和煦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冬梅应声抬头,竟见是蓉郡主罕见造访。
她先出声:“冬梅,芙儿不在吗?”
冬梅忙恭敬向前见礼,犹豫了下,只含糊回道。
“回郡主话,公主不在,奴婢也不知公主的去向。”
公主出营一事,方才已传进了圣上耳里,圣上又忧又怒,眼下外面已闹得风风雨雨,但冬梅不确认,一向不喜与人凑聚的蓉郡主是否也听说此事,于是为避主子隐私,冬梅只好谨慎言道。
蓉郡主上前一步把人叫起,举止间,并不像一般贵女那般盛气凌人,她素来与人和善,就连对下人都亲近宽和几分。
“无需向我多礼,你继续忙你的就是。因我此番出行随身带来的东西不多,方才简单整理完后,便想看看芙儿与蕖姐姐这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已去过蕖姐姐那里,她那边差的不多,所以便又来了这边。”
冬梅心泛感激,可哪里敢劳烦贵人帮忙。
她摆手摇头:“郡主快回去歇着就是,我这边也……快完了。”
不怪冬梅这话说不流利,实在是内室异常杂乱,她这客套婉拒之言,自然也说得心虚。
不得不说,公主随身所带的物品的确太多,她自己一人的行李,大致抵了旁人的三倍不止,只因公主从小被过分溺爱长大,方方面面享用的都是最上乘的佳品。
别的先不说,就是公主平日连擦脸的润膏,抹身的精华,瓶瓶罐罐加起来竟足足装满了一箱,更别说数不清的裙衫钗翠衣裙,或华贵,或清丽,总之各式各样,琳琅满目。
冬梅想全部收整完毕,确需一定时间,公主的贴身之物她不敢随意叫太监来碰,可只凭她的力气,怕是队伍走了,房间内还剩东西未收整到。
蓉郡主似看出她的为难,于是上前温善笑笑。
“这些书籍、琴谱也都是芙儿的吧?不如你先去整理那些芙儿贴身的东西,这边的书,便由我来装箱吧。”
冬梅犹豫,迟疑开口:“郡主身份尊贵,岂能帮我做这些杂事……”
宁蓉却是平淡摇摇头,声音低几分:“有什么尊贵的,不过是一个借光‘宁’姓的孤女罢了。”
冬梅默然,不敢接此话。
宁蓉叹了口气,神色很快恢复如常,又继续柔声劝说:“情况紧急,你一人力单,定是忙活不完的。想来芙儿平日所用之物,定都是万中挑一的精品,若是被你就这样丢了拉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异族人?再说,芙儿自己不也心疼嘛。”
冬梅被说得几分动容,也怕最后会遗留下公主的心爱之物,于是最终没能坚持住原则,允许了蓉郡主去碰公主的书籍与琴谱。
至于其他的物品,还是由她自己亲力亲为地封存好,不叫旁人沾手。
宁蓉走近一方书案前,先将毫笔洇干,装袋,而后合放几本书籍。
动作间,她注意到两本古琴之间露出一宣纸边角。
她一顿,停住了收箱动作。
而后将那两本书重新放回案面,将夹压在其中的宣纸利落抽出。
上面有字,显然的留信格式。
宁蓉刻意挪挡了下身,又用余光扫过冬梅一眼,确认她并未留意这侧,这才细看上面内容。
原是……如此。
可疑的山火,异动的敌军,三月归期。
似乎一切都在指向一个答案。
宁蓉不禁有些冷嘲想笑,就连如此枭雄人物,都过不去那美人一关,怪不得她那痴心妄想的哥哥,连死前都还在记挂着那女人。
可人家的心,却未必肯回馈出一分。
真是可笑。
宁蓉淡淡收眸,而后面无表情地将手中宣纸慢慢揉搓成团,她全程控制着力道,不叫其发出过大声响。
而后毫不犹豫,将其丢掷于一旁废弃渣斗之中,又随手在上丢了两块不要的帤布作掩。
有人因爱她而死,她又凭什么继续好过?
“郡主,你那边如何了?”冬梅欲走近。
闻言,宁蓉面上阴恻恻的寒戾神色陡然全无,而后很快重新换化为春风沐阳般的柔和。
她将书箧封好,抱于怀中,边走边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