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张诚猜测清军在虏酋黄台吉到来后,正值军心士气旺盛,兵多势众之际,反而收缩防线,在石门山上撤下大量屯驻的八旗精锐。
只以汉军、朝鲜军依山险,凭铳炮火器,步步设防据守,其意在引诱明军主力进攻,甚至会将明军引诱至锦州城下,造成明军战线延长,粮草难运的后果。
而且,大量清军撤出后下落不明,其隐于暗处,必有所图。
再者,我援辽大军一旦攻取石门山和黄土岭后,就面临了一个重大抉择,是否强渡女儿河,攻到北岸建立营垒,将成为一个极其关键的举动。
若是攻占石门山,那就必须要抢渡女儿河,在女儿河北岸建立营垒,如此既能控制河道,利于辎重粮草的转运,又可以北岸营垒为基地,屯集大军,随时往救锦州。
因为明军一旦止步石门山,而不过独过女儿河,只坐山观战的话,那对锦州城内守军的士气打击也太过于严重了。
但明军占领石门山后,若是抢渡女儿河,又难免遭到清军攻击,一旦被清军半渡而击,那时明军全无反抗之力,必会损失惨重。
一旦形成隔河对战的局面,明军各部便分散在乳峰山、石门山、黄土岭各处,不似现在紧紧围聚在松山堡城周边,将更易于被清军各个击破。
黄台吉打的算盘好如意啊!
看着沙盘沉思良久,张诚抬手将木棍重重敲击在黄土岭上,朗声道:“先拿下黄土岭,既可威胁小凌河东岸之奴,又可拱卫娘娘宫鱼市场,北上又可进解锦围。
届时我军进可攻,退可守,牢牢抓住锦州战场主动权。”
他目光深沉的又道:“我宣府军将士,将饮马小凌河,在锦州城下与鞑贼决死一战!”
“好,就决死一战!”
“……决死一战……”
军帐中,一片雄壮的喝应之声响起。
张诚最后的一计定音锤,宣府大军的方略,就这样确定了下来。
因为张诚在前面几次军议中的突出表现,他似乎已经成为援辽大军的谋略担当!
现今的辽东各官各将中,张诚在军议时的意见已经变得极为重要,一般宣府军这边谋定的军略,各官各将都几乎很难反对。
宣府军,已经成为援辽大军事实上的决策机构一般。
张诚看向军帐内的宣府各将,正容道:“好,接下来请魏知策多费些心思,会同诸将拟定详细的进兵方略,要将一切的可能都考虑在内。
我宣府军哪一部出战,哪一部掩护侧翼,哪一部前出阻止鞑贼救援,哪一部留守营垒,各方面都要拿出计划来。
再有进攻也要有梯队,若一时攻打不力,何时替换,何时增援,攻下黄土岭后,我军又如何设防,是否趁机渡过小凌河东进等等,都要考虑到位。
计划要尽可能详实,不要怕麻烦,万不得疏忽一步,以致大错!”
众将尽皆肃然应令,然后各司其职,快速行动起来。
张诚又叫过贺飚,特别补充道:“再有,贺镇抚,考功核过之事,也要一体跟进,将士们沙场搏命,但有功劳,不可遗落,以免寒了我忠勇将士之心。”
“贺飚职责所在,请大帅放心。”
现宣府军中文人还是不多,尤其是胸中真有韬略之才。
毕竟,以张诚宣府副总兵的资格,也很难招揽到真正的大才,虽然已到王朝末世,但文人的风骨犹在,即使投效幕府,也多选择洪承畴这样的一方总督。
最次,也要投效到一镇总兵军中,如此才不失身份,毕竟钱财事小,名节事大。
噢,不对。
应该是面子事大!
现在,张诚军中诸将参与军议之时,都能踊跃建言献策,可一旦确定下方略,到了制定具体行动方案计划的时候,却少有能担此任者。
这种时候,大多都是宣府军诸将中唯一的读书人,魏知策来具体操办这些细节问题,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魏知策也因此成为了宣府军中不可或缺的人物,俨然后世军队中参谋长一般。
张诚早在出镇宣北不久,便组建了自己的参将幕府,只不过,其成员大多都是追随自己的军中老人,以及开平卫司衙署各官而已。
当初,张诚临时组建的幕府,还主要是为了统筹治理宣北军民诸般事务,幕府各处草创之初,也没有太合适的人选,只能以身边和开平卫司中各官将充填其间。
这几年运作下来,成效也是很大,但主要内容都放在屯政与练兵之上,而今随着自己实力的不断壮大,所参与的战事也一次比一次复杂。
张诚隐隐感觉到原有的幕府,已经不足以应付今日的复杂局面,他打算辽东事毕,回返宣府后,即着手改组自己的幕府。
在他的设想中,这一次要将幕府分为几个相对独立的支系,以分别主持自己辖地内民政、屯政、财政、军政等等事务。
而将军事指挥与情报工作这两方面事务,单独提出来,由他选拔的人员来单独做这些事务。
毕竟军事指挥都是在前线,参与拟订军事行动计划之人,必须要熟悉自己方面的实力,也要对战场地形、敌军兵力等情报及时掌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