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南乳峰山的山城守备官署大厅内,多尔衮虽不喜这个侄子豪格,但听了他的话也是点头不已,他们叔侄二人想到了一块。
他们都盘算着先示弱于敌,使其心骄气傲,再用诈败之计,将其引入预设的伏击圈,即使不能一战将其击溃,至少也可剪除其大部兵马,再无力解锦州之围。
多尔衮面色沉稳,眼神犀利,众将见他望来,都不在言语,只听他问道:“塔瞻,可详细探知,明国都来了那些兵马?”
塔瞻正了正身,回道:“会睿王,哨骑回报,杏山堡出现的是辽东总兵刘肇基、宣镇总兵杨国柱的兵马,松山是蓟镇白广恩、密云唐通、前屯王廷臣三人兵马。
此外,还有明国总督洪承畴麾下过万兵马,以及山海关马科、宁远吴三桂、大同王朴等几路明军随行。
粗略估算当有十一、二万明国兵马,以常理计之,应是马三步七,最多马四步六,其步军八万,骑军不会超过四万之数。”
塔瞻虽然负责对明军的哨查,但也与其他清国将领一样,总是搞不清楚明军各部之间的关系。
因此,他们把张诚麾下兵马都算做了宣镇杨国柱的手下,谁叫张诚头上顶着的是宣镇副总兵呢。
而东协总兵曹变蛟、中协总兵左光先、山西总兵李辅明等将领则是都算成总督洪承畴的直系部下,至于协守总兵孟道、辽东副将祖大乐等更是统统算作辽东当地兵马之中。
反正不管来了几路明军,有多少兵马,在他们眼中只是前来送盔甲军械的兔子罢了,撒丫子撵就行,无须那般费心劳力的琢磨他们之间的关系。
“哼!”
多尔衮还未出言,豪格却在鼻间重重一哼,说道:“明狗兵马虽多,却是临时拼凑而来,各有各的小算计,依我看来,这明狗来得越是多,咱这仗反倒是越好打嘞。
只要我大清勇士能尽速歼灭其中一路明军,余者必定心惊,无心恋战,说不得更会趁夜奔逃,好留得性命,回去继续作威作福呢!”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似乎所有人都很赞成豪格所言,并不认为明军会在锦州城下拼死一战。
多尔衮心中虽较为持重,但也没有把即将到来的大明援军真当回事。
他只是在盘算着如何分派,才能既尽快击溃来援明军,又可使自己的大清勇士损失微小,如此,围歼明军,攻克锦州,一举击破大明辽东最后的防线后,自己在清国内的威望又会增长一大截。
多尔衮不由再次想起身在盛京城内的大清国皇帝黄台吉,自打宸妃所生八阿哥夭亡后,宸妃日夜忧心,而自己这位皇帝哥哥也是日渐憔悴……
他不敢再往下深想,回了回神后,一双鼠眼扫视着大厅内的诸人,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了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的身上。
只听他亲切的叫了声:“七哥……”
阿巴泰被他这一声“七哥”叫得浑身一颤,略显紧张的忙说道:“十四弟,尽管吩咐,阿巴泰尽心尽力,绝不含糊。”
话虽是这般说,但阿巴泰的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多年以来,不只是贵为大清皇帝的八弟黄台吉不待见他,即使是多尔衮这种新崛起的年轻一代当权派,也是不怎么待见他。
多尔衮好歹还是他同辈的弟弟,这人又精又鬼,阿巴泰被他拿捏得死死地,在心中属实也有些惧怕他。
可如豪格、硕託、满达海这帮下一代子侄辈的年轻才俊,也对他不待见,包括崇祯十二年被张诚阵斩的岳托,也是如此。
多尔衮点了点头,才继续对他温言说道:“七哥,众将之中,惟你最为持重,实为谋国之臣。
今我等欲行诱敌之策,而诈败一事,最是难办,这败得早了,敌人未必会追,可败得晚了,又怕难于脱身。
依我看来,众将之中也惟有你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一人,能够担当如此之重任。”
多尔衮在众将面前如此夸赞,阿巴泰心中着实受用,他虽知诱敌之战最是难打,打得狠了,明军前锋可能就会退却,打得轻了,一旦收不住,可能己方就真的败了,火候极难掌握。
但受到多尔衮如此当众夸赞,却也叫他难于拒绝,只得抱拳道:“睿王有命,阿巴泰敢有不从!”
多尔衮撇起嘴角笑了笑,才又说道:“我大军扎营锦州城南,多在乳峰山东侧一面,而东北之石门山,正当松锦间之要冲,实乃明军必攻之地也。”
“咳咳……”
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才又道:“我料定明军到来,定会来攻此地,现分兵两路,扼守石门山东西山道。
肃亲王豪格,领阿巴泰等正蓝旗、镶白旗诸勇士及外藩蒙古各部分守西石门山道;本王领杜度等镶蓝旗、正白旗勇士及朝鲜铳兵守西石门山道。
我二人各以阿巴泰、杜度前出,立营关道路口处,分开设伏,若明军来攻,要极力坚守,徐徐退却,主力则分别驻于沿途隐蔽之处。
俟敌进入山道狭长地带后,既精骑四出,将其分为数截,各个歼灭。”
他说完后转头看向身旁的豪格,问道:“肃亲王,还有何话说?”
豪格瞪着大眼睛,心道:“哼。你